天機與塵埃

《天機與塵埃》

張華庭

俗話說:天機不可泄露。

但是,世上總有人想一窺天機。

凡人爲己,君子爲國。

事先毫無徵兆,那天姚子瑜正在開會,一條短信進來了,是姜先生的夫人秦老師發的:"子瑜,你好!姜老師和我已經離開上海。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們的照顧。祝萬事如意!"

看到信息,姚子瑜心中立即咯噔一下,忐忑不安起來,隱約覺得姜先生夫婦離開上海,可能與自己帶人上門求卦有關。

晚飯後,姚子瑜的老公蕭林海,打開客廳電視,談話節目《中華復興之路》剛好開始。秀外慧中的年輕女主持人,正在介紹參加節目的二位嘉賓:考古研究所的許所長和考古隊隊長李研究員。這期討論的主題是《中國文明》。

探討《中國文明》是姚子瑜非常喜歡的內容,奈何她今天心中有事,再精彩的節目也吸引不了她的興趣。

姚子瑜獨自進了房間。她思慮再三,決定打電話給俞自遙先生,瞭解事情原委。俞先生既是姜先生的學生,也是姜先生夫婦所住別墅的房主。

蕭林海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邊擼貓,一邊看電視。

年輕女主持人說:“我們常常說中華5000年文明,而國際上認可的、承認的只有3600多年。這是怎麼回事?”

嘉賓李研究員說:“在考古的概念裏面,文明實際是指國家起源。中國史書的記載有4100年,然而按照西方總結的標準,商代殷墟是符合的,更早的夏並不符合。”

女主持人說:“我也聽說過西方關於文明產生的三大要素:好像是城市、文字和金屬的出現。用這些標準來衡量我們國家,是否合適?”

另一位嘉賓許所長說:“這標準的制定,既有純學術上的,也難免牽涉到其他方面。例如,2007年我們發現了良渚古城;到2015年爲止,總共發現了11條水壩,這是目前爲止世界上最早、規模最大的水利工程;還有發達的農業和成套的玉禮器等等。良渚古城距今5300年左右,存在了1000年左右。可以說文明已經客觀存在了,但是因爲沒有金屬和成熟的文字,就不被認可,不算文明,只能是良渚文化。”

女主持人又問:“好像國際上還有觀點認爲,中國文明其實是從西方傳過來的?”

許所長說:“嗯,持這樣認識觀點的東西方學者有不少呢。所以幾十年來,一方面我們的考古人員通過考古努力發現、提供新的材料;另一方面,我們的專家學者也在通過研究考證,用更多的確鑿的證據推翻中國文明西來說。”

李研究員點頭說:“這方面姜先生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他提醒我們搞田野的,不要被西方標準牽着鼻子走,老是把關注點放在找城邦和城牆上。夏朝尤其注重祭祀,要想辦法找到祭壇。”

許所長接着說:“姜先生研究論證了特河梁蓋圖與東水坡蓋圖、《周髀算經》蓋圖三者之間的發展關係,它們的外衡與內衡直徑之比都是二倍,三衡直徑分別有等比、有等差數列。姜先生的研究結果,論證了中國天文學是自生的,而且至少比巴比倫天文學早二千年。這一論證有力地反駁了中國天文學外來說。”

女主持人問:“你們說的姜先生,是不是傳說中,三十年來,他乘坐飛機從來不會延誤的那位神祕姜?”

許、李兩位笑着點頭說:“是的,就是他。只要是姜先生他自己定的航班,都是準時起飛和到達的,從來沒有發生過延誤。”

女主持人好奇地說:“本來我們節目組的人都特別期待能見到這位姜先生。但是編導說,他真的很神祕,根本找不到他的聯繫方式。你們兩位是他的同行,應該知道吧?”

李研究員略顯遺憾地說:“也許去了國外吧,他兒子在國外。”

許所長避開主持人熱切期待的目光,說:“前幾年,因爲姜先生對於赤山考古的巨大貢獻,被舉薦評選院士,也被他拒絕了。姜先生他現在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女主持人說:“聽你們這麼一講,我更好奇了。你們猜姜先生會不會是去參加國家某項保密項目的研究了呢?”

蕭林海看到這裏,就衝着房間喊:“子瑜,快出來看!有人在找姜老師!”

房間裏,姚子瑜和俞先生通完電話之後,爲自己的輕率後悔不已,恨不得撞牆。

有人說:時代的一粒灰塵,落在個人的頭上,就是一座山。

姚子瑜和大多數人一樣,覺得以姜先生的能量,搬掉齊玉家人、曲曉綃母子身上的大山,如同吹去一粒灰塵一樣輕鬆簡單。從來沒有人想過那粒被吹掉的灰塵會飛向哪裏,又會落在誰的頭上。

更不可能去思考姜先生這樣能夠撬動時代大山的人,爲個人吹多了灰塵,是否也會被灰塵包圍;被灰塵包圍的姜先生,是否還能繼續爲時代、爲國家吹去灰塵、搬除障礙。

掛掉電話,姚子瑜淚流滿面。她爲姜先生夫婦,爲他們去世的兒子心痛不已。

姜先生夫婦的同事、親朋一直以爲,姜先生的兒子一家四口在加拿大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卻不知他早在多年前,在異國空曠的道路上離奇死亡。車上佈滿塵埃。

而那一天,正是李研究員帶領的國家重大項目考古隊,取得重大突破的日子。他們在姜先生指點的方位,扒開層層灰土,找到了最早的祭天場所--赤山特河梁圜丘。

誰能料到,五千年前的古老圜丘,重見天日之時,飛起的塵埃落在了萬里之外的姜先生唯一的兒子身上。

也許只是巧合,也許是上蒼的警示,也許更象是獻祭。

消息傳來,姜太太當場暈死過去。

姚子瑜上網搜索有關圜丘的考古發現資料。

視頻裏面的男主持人,聲音渾厚,富有磁性:

“國之大事,唯祀和戎”。我們中國古人崇尚“天圓地方”,所以古人祭天的場所、建築都是圓環形制的。大家非常熟悉的北京天壇,就是祭天場所。祈年殿、祈谷壇、天壇都擁有三層圓環。

今天我們介紹的特河梁圜丘,建於公元三千年前,已有五千年的歷史。是最早的祭天場所,同時也是日壇,以三環象徵天道。圜丘的建制形式頗具特色,由規整的紅色圭狀石樁組成三個迭起的同心圓壇。

姚子瑜想到,鮮血的顏色,也是紅的。

子瑜整個人都沉浸在悲傷中。

個人與時代、國家相比,微小如塵埃;那麼時代和國家,與整個人類史、地球史、宇宙相比,何嘗不是微小如塵埃?也只一個剎那罷了!

然而,作爲歷經磨難的中國人,我們知道,實現民族偉大復興之路,必然充滿荊棘和風險!

無數愛國人士,用我以我血薦軒轅的壯舉,告訴所有炎黃子孫:剎那也可以是永恆!與日月同輝!萬世垂範!

注:

非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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