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爸走了

第二天,我們還是早早去了學校,因爲新書沒到,我們沒有正式上課,老師讓我們搞大掃除。

這一天,好多家長都去給自己孩子交書學費了,有的家長暫時沒得錢交,只得給跟老師們商量,給學校打欠條,先讓孩子有書讀。

菊花的媽媽也來了,她沒湊夠錢,只有三塊錢,還差兩塊,給學校打了欠條,祈求老師先把書發給菊花,書學費她會盡快補上。

一晃已經開學兩個多月了,學校開始統計沒交書學費的人。放學的時候,老師在隊上強調,那些還沒繳完費的同學,回家一定要催一下家長,趕快來把學費交了。

菊花回家把要繳費的事告訴了父母,她母親很着急,飯都沒喫完,就起身去借錢。

那天下午她找遍了所有親戚,沒借到一分錢。第二天下午放學的時候,菊花和幾個沒交書學費的同學被老師留了下來。

菊花回到家的時候,天都快黑了,菊花一進屋就哭了,她委屈地說:“明天如果沒錢交,我就不去上學了。”

菊花媽看見菊花那個樣子,心裏也難受。她又出門了,是去借錢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菊花媽終於借到錢了,是在菊花小姨家借的兩塊錢,那是她小姨剛賣完瓜子換來的錢,零零散散一大把,剛好湊齊兩塊錢,全部借給她了。

菊花終於可以安安心心上學了,可是菊花的爸爸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好,咳嗽起來半天停不下來,喘氣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因爲沒錢去不了醫院,只好找農村土醫生弄了些草藥熬來喝。

這樣持續了好久,他身體也沒見有個好轉,他天天躺在牀上,咳嗽更厲害了,還咳吐血了,人廋得皮包骨頭。

聽村裏人說菊花爸得的肺病,說那病傳染。大人們交待不要跟菊花一起玩,不能和她坐在一起喫飯。

聽到大人們的傳言,我就有些生氣,生病的是她爸,菊花又沒生病,幹嘛就不能和她一起玩,坐在一起喫飯呢?

回家後,母親知道了我還在和菊花一起玩,她狠狠地罵了我一頓。漸漸的,我也不敢正大光明地跟菊花玩了。有時候,我會偷偷地給她幾顆板栗,她也會分給我半截烤紅薯。

一個秋末冬初的下午,天空仍然飄着零星小雨,一陣秋風吹過,讓人不禁打了個冷顫。地上集滿一層厚厚的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雨水化着泥瞬間從落葉裏滲出來,又被地上其它落葉吸進去。這一滲一吸最後變成了養料迴歸塵土。

菊花爸爸最終還是沒有熬過那個冬天。他走了,菊花媽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還有菊花她奶奶,日子更加艱難了。

好在菊花懂事了,她每天早早就起牀去放牛,天氣好的時候,她一邊放牛一邊割草,天氣不好的時候,她就一邊放牛一邊背書,總之她沒得閒。

她媽把飯煮熟了就叫她回去喫飯,然後再去上學。下午放學回來,吃了就去打豬草。不管天晴落雨,天天如此。

自從菊花爸走後,菊花媽媽田間地頭的重活都得幹,菊花自然而然地接起了她媽媽以前的所有家務活。

天氣好的時候,她奶奶還能幫忙看着點菊花不到三歲的弟弟強林,到外面走走,要是天氣不好,只能把他關在屋子裏,不讓出去。時間久了,強林看起來有些木訥。

弟弟是奶奶的心肝,自從爸爸去世後,奶奶就要菊花在家帶強林,是菊花媽堅持要菊花繼續上學的。菊花很懂事,知道媽媽不容易,很多時候揹着弟弟去上學。老師們都知道她家情況,對她也沒有過多要求,張老師還把教室旁邊有一個儲物間給整理出來,上課的時候讓強林在裏邊玩。

下課了,同學們都去逗小強林,還給他喫的。逐漸的強林和同學們熟絡起來,他變得得不那麼木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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