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蹤擷趣 · 趕“海”

行者無疆 文/攝影


趕海,是人們在海邊於落潮後,撿拾魚蝦蚌蟹的過程,在海鮮的“小有”且“偶得”中快慰着心情。在此借這詞廣而述之。

出行,追求的就是樂水樂山(子曰:“知者樂水,仁者樂山。”《論語·雍也》,智慧的人喜愛水,仁義的人喜愛山),人們在江河湖海中感覺水的流動,感觸水的漫漶,感悟水的恬淡。

就“水”而言,我尤其喜歡海,當有幸“成桴浮於海”時,那絲腥鹹的薰染,那陣風兒的牽蔓,那刻顛簸的飄搖,那點暈眩的仙幻,讓水之“樂”風發到極限。

當然,我對海的情深,不在意魚獲的豐儉,不覬覦蟹鮮蝦活的解饞,甚至不希求值回費用的項目與時間,我只想在與海水、海灘、海風、海景的親暱中,陶醉於心的悸動,身的酥癢,經驗的回味悠長。

下面撿取三段與海的相關經歷,臺灣(地區)的墾丁看景物,越南的頭頓看人物,加拿大的魁北克看生物,來詮釋“趕”海的真趣。


(1.騎雅馬哈趕海。2.黃沙路。3.珊瑚礁。4.垂釣太平洋。)

在墾丁,太平洋的黃沙黑礁。

十年前過埠臺灣,嚮往的是墾丁,因那裏臨近太平洋。兩天一夜的時間幾乎都在海邊度過,我騎着雅馬哈去“趕”海,走海灘,去漁港,看海釣,登珊瑚礁,觀海上的日出日落。

最浪漫的是流連在“風吹沙”,一條小路沿海灘蜿蜒,許是潮起潮落溢漫,風來風去迴旋,路面上浮着一層細沙,留下海水淡淡的鹹,蘊着沙子綿綿的軟,而且淺淺的金黃特別養眼。車輪碾過時沙沙地響,那種舒緩的長吟,熨帖在你的耳畔,彷彿是說,慢、慢、慢。我下車光腳走在沙面上,絲涼入穴,摩挲生癢,不似沙灘那麼綿軟和溼粘,溫度與硬度堪堪適意,漫遊而去,腳下竟踩出凌波微步的韻味。

而“佳樂水”岸邊的珊瑚礁便沒有那麼溫柔了。大片的珊瑚礁簇擁着海岸線,褐色的礁石被海浪咬得千瘡百孔,受盡蹂躪而不屈服,以嶙峋之軀昂然屹立。那是傷痕的美學,海水浸泡過的傷口殘痕如血,歲月撕裂的皮膚綻放如花,風雨吹皺的蒼顏冷峻如鐵。我穿着鞋子艱難地走到海邊,看浪和礁是怎樣的相處,良久,浪已經不是方纔的浪,礁石彷彿還是眼中的礁石。

海岸邊,沙的精細與礁的粗糲,其情形仿若硬幣的兩面,融爲一體纔是它的全景,人生的順逆、苦樂、得失相間而交替不也是這個道理嗎?


(花式趕海)


在頭頓,沙灘上的水光人影。

越南的頭頓以海灘風光惹人流連,不知是氣候的原因,還是海況的幻化,當我去“趕”海時,適逢一幅水影日光的畫面。

颱風將至,薄霧朦朧,太陽彷彿在捉迷藏,時隱時現。潮汐來了又去,在沙灘上汪着水,形成大小不一的鏡面,太陽一露頭兒,便是天光水影的精彩。

漁家女翩然走過,遊客們戲海逐浪,小把戲們在逮蟹捉蝦,那沙灘就像熒屏,閃過頎長的剪影,傳來收穫的驚呼,天、水、人繽紛出場景,搬演了一幕幕趕海的喜劇。那一刻,我想起卞之琳的詩句:“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海是風景,趕海的人成爲風景中的風景。趕海是快樂的,看趕海的人“樂其樂也”。

(1.全副武裝去觀鯨。2.鯨魚出海。3.出海觀鯨的汽艇。)

在魁北克,出海觀鯨的破浪乘風。

魁北克的塔杜薩克小鎮,依傍聖勞倫斯河,是出“海”看鯨的熱門之地。觀鯨並非尋常事,416元的船票,一紙安全協議,穿戴保暖防水的衝鋒衣,纔可登船出海。

那天,天晴但風大,快艇在風浪中顛簸飛行,水濺船舷,人在起伏,不足10度的氣溫,感覺好像在冬天,觀鯨需要經過風浪的考驗。船到大西洋的入海口,停泊下來,此處水深572米,水面遼闊,是觀鯨的好地方。

忽然,船長一聲長嘯,把我們的視線引向不遠處,只見五六條鯨魚魚貫而來,約是一個家族,它們長身如舟,輪番在水面翻騰,激起山樣的浪濤,黝亮的背鰭劃開了那片寂靜,它們的翻江倒海,讓我們的快艇都有些飄搖。薩格內峽灣,有藍鯨、長鬚鯨、座頭鯨等13種鯨魚,眼前的鯨羣,是我看到過的最大“活物兒”(沒有之一),那體量,那能量,只有海洋纔是它們快樂的天堂。

回程時,快艇全速返航,幾隻白鯨竟與我們並駕齊驅,時而躍出水面,好像瞟一眼艇的快慢,然後潛入水中,加速着追趕,好一陣“競賽”後,才興盡而去。

觀鯨,是最震撼的趕海之舉,“鯨”過的剎那,讓視覺經驗了衝擊。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