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足”掛齒:少年球趣

行者無疆tj 文


(雖不是青春年少時,但是第一張踢足球的照片)

時間倒回1960年代,足球是孩子們的第一大運動,男孩兒不踢球在班裏要受譏笑與冷落的,叫作“娘們兒嘰嘰”。

學校也重視足球活動,班裏有小足球隊,學校有校隊,體育課時常是老師給個小皮球,男同學分成兩撥開踢。以我入學的河西小學爲例,二年級就開始班隊了,放學了,誰回家呀,都分撥踢球,兩塊磚頭擺門,手心手背分“敵我”,個兒大的前鋒,個兒小的把門,球是不用打氣的小皮球,不踢個天擦黑兒,一身臭汗是不收場的。感覺那時的孩子“野”。

三四年級知道“合球”了,找別的班孩子“掐架”(因爲有時踢着踢着就打起來了。)只要到操場就能找到對手。跟高年級踢得少,一個是人家嫌我們“臭”,二是容易遭“虐”,多是同年級比賽,要是找到低年級的,那踢得會更爽(虐人了)。

河西小學有校隊,都是五六年級的大同學,20來人,每週訓練,體育時老師是教練(據說是等級足球裁判),他們一訓練,把操場都佔了,我們只有“羨慕嫉妒恨”的份。河西小學校隊經常出去比賽,據說成績還不錯,但踢不過土城小學,那裏曾有左氏三兄弟(樹起、樹聲、樹發),傳統足球學校。

校隊有兩個隊員印象深:

一個是印尼歸僑子弟,精瘦、小分頭,踢後衛,腳法上乘,他踢得遠,後場能踢到前場,還踢得準,半場任意球見過他破門。

另一個是大門,班上一個女同學的哥哥,住棉四宿舍,身手特靈活,能躍起橫撲守門,倒地一個翻滾,球在懷裏,土在身上,臉上是蔑視(跟我玩這個)的淺笑。後來想想天津“出門兒”,還真不是瞎話。

我喜歡踢球,一個是男孩子的天性,另一個是環境使然。當年課餘和寒暑假組織“社團活動”(無線電、繪畫、體育、文藝等),自己報名,老師選拔。給我們上體育課的餘老師,女的,體院體操專業畢業,身條兒倍兒好,人還漂亮。我對體育天然愛好,單槓雙槓吊環鐵梯每個都能“玩”兩下,練得力量和協調性挺好,體育課時餘老師總讓我來示範。

二年級時餘老師要建體操班,把我選上了,跟着練了幾次,後來成立小足球隊,立馬“跳槽”過去,覺得在操場上瘋跑比那個“一二三,二二三”強多了(後來上大學還是參加了體操隊,並獲得天津高校體操男團亞軍,晉升三級運動員,命中註定。)不久就“運動了”,學生放假,老師鬥批改,我們真沒事幹,又開始翻牆進校踢“野球”了。

那時,踢球“有教無類”,只要你喜歡,有人要你,都可以湊熱鬧踢球。踢前鋒最牛,能過人能進球,真是“牛逼克拉斯”,一般都是班裏的機靈鬼把持着(像古廣明);大個兒都身居中場,送個直傳,來個搶斷,身體上有優勢;後衛就是“芸芸衆生”了,沒技術沒個頭兒的都碼這了;最不待見的位置是守門員,有時站半天踢不到球,丟了球還捱罵,沒人願意當,只有不會踢的,射門不進的被髮配到那,前者是怕礙事,後者是被懲罰。

當年,受經濟條件限制,裝備是談不上的,背心褲衩一雙球鞋全在這兒了。大人都是低工資,孩子多,場地又是爐灰或黃土鋪墊,費鞋,倆月一雙球鞋誰供得起,所以穿補丁鞋踢球有的是。到三年級,過年時爸爸狠狠心,給我買了雙綠色高腰帆布球鞋,6塊,一個人的月生活費呀,美得我恨不得睡覺都不脫。踢球必須有球,上體育課,學校提供,課後踢球,就得自備。趙亞旺(後來去了“北部”)他們班有個孩子姓朱,家裏有錢,買了足球讓大夥兒踢。我們班沒大款,只好踢球的湊錢買球,用不喫早點省下的錢,到最後還是數不夠,大家就去南樓的軋鋼一廠撿廢鐵賣錢終於把球買來了,十幾塊錢的膠粒足球,橘黃色,配一個線網兜,小夥伴們像捧着個寶貝,一人家裏放一天,上學帶去。踢球時大家很經心,總怕踢壞了,遇到與別的班合球,上半場用我們的球,下半場換他們的球,一點虧兒也不喫。踢得久皮子磨薄了,不小心踢到鐵絲網上紮了洞,當時就撒了氣,哥兒幾個那叫一個心疼,又湊錢讓修車大爺補了補接着踢。

想想現在孩子們一上場服裝、球靴、護具樣樣俱全,水供着,大人看着,班兒上着,教練教着,還得哄着才踢,多幸福,真是天壤之別。當下中國足球不行,體制管理有問題不錯,但孩子們“沒興趣”是根本原因。從前,小孩兒體育娛樂選擇少,足球是最省錢、最大衆、最可行的運動,能不喜歡嗎?現在讓孩子們列出十項愛好,也未必數得上足球,時過境遷,任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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