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來遲/文
昨晚，在家裏準備了一桌子好菜，把多年不見的一位初中老同學邀來喝酒，叮叮噹噹，推杯換盞，酒過三巡我們兩人酩酊大醉，感覺昏天暗地，看着他連路都走不動，就把他留在了家裏過夜，把臥室讓給了他。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沒睡醒，就聽見洗手間叮咣亂響，我拉開洗手間的門見他手忙腳亂：
“你搶命啊？這麼着急？”
“完了完了完了！一晚上沒回家，手機還設置的自動關機，毀了毀了！我媳婦兒不得廢了我！”他拿出手機，指了指短信息裏面來自“寶貝兒”的80多個小祕書來電。
我捏了一下鼻子：
“靠！至於麼？”
“不是光我媳婦兒這樣，全天下的媳婦兒都這樣！哎，你個棍子你懂個屁！”
我心想這王皓是不是帶着起牀氣？說話句句戳心，我有一股無名火蹭蹭的往上竄，把手掌橫放在胸前，慢慢的往下壓......”
“你睡覺怎麼還打呼嚕？”他一邊洗臉，一邊扭頭看了看我。
“啊？”我怔了一下，他的一句話把我問蒙逼。
“我說你睡覺打呼嚕，你不知道嗎？我在那個屋都聽見了！”
“你真扯！我睡覺從來不打呼嚕！”
“你單身幾年了？”
“5......5年，咋了？”
“哦，哦，那沒事，沒事，不知道正常......”他擦了擦臉，然後打開房門......
正常？啥意思啊？單身跟打呼嚕有什麼關係？他看我還是一臉懵逼：
“哥們我回家了！”哐當，關上了門。
我站在門前杵了半晌......就在想他剛剛說的話是啥意思，手機8點鐘的鬧鐘突然響起，“叮鈴鈴鈴鈴鈴鈴！”，我頓時靈光乍現明白了過來：
臥槽！果真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一不小心就又被他戳了一刀！王皓！算你狠！
過了半個多小時，王皓髮來了微信：
“你有楊一寧（化名）的微信不？”
這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曾是我的同桌，每次聽別人提起她，總能撬動我的思緒......
“沒有啊，怎麼了？”
“聽說她現在還單着呢，我把她的微信推薦給你？”
“啊？她沒結婚嗎？我聽說她男朋友對她不錯啊！”
“我也不太清楚” 王皓隨後把她的微信推薦了過來：
“反正都是老同學，你倆還是同桌，隨便聊聊天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哦......”
我躺回牀上，想起“楊一寧”這個名字，突然輾轉反側，一石激起千層浪，記憶開始氾濫，思緒就這樣被輕易的勾走，想起十六年前在東山公園裏的那次約會，她說過的話好像縈繞耳旁，此時，時光彷彿一部老舊的電影吱吱作響，慢慢開始倒流......
2004年的夏天，我染上了網癮，老師對我也是無能爲力。放學連家都不回，直接鑽進網吧通宵達旦，第二天一大早離開網吧揹着書包來到教室就趴在桌子上，像得了絕症的小鬼還喫錯了藥......
可是，她的“病”好像比我更嚴重，也會一大早來到教室，看着熟睡的我，放下書包，抓住我的兩個肩膀用盡全身的力氣使勁搖晃，感覺天都要塌了：
“歪！歪！快醒醒醒醒醒醒醒！”
“你幹嘛啊？你沒看見我睡覺呢嗎？”我扭過頭，繼續睡。
她拿起我的書包打開拉鍊把書本全都倒在我的頭上：
“你醒不醒！你醒不醒！你醒不醒！”
我扒開埋在頭上的書，噌的一下站起來：
“幹嘛啊？你有病啊？！？！”
“你有藥啊？我問你！你作業寫沒寫完？”
“沒寫完！咋了？！”
“沒寫完還是沒寫？”
“呵呵，沒寫......”
只見她撿起我的書本，坐正了位置，打開課本把我的作業碼平在她的桌面上，拉開筆袋，拿出水筆，奮筆疾書......
我看着她，她嘴裏叼着筆蓋兒右手拿着筆像是打印機一樣在我的作業本上一趟接着一趟：
“刷刷刷刷，chuachuachuachua......"
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淌了這麼個奇葩的同桌......
更不知道我上輩子作了什麼福，捱了這麼個可愛的同桌......
我想了想，湊近一看，氣的我差點沒吐血，她好像是在寫一部天書：
“你看你那狗啃的字，你自己能看清嗎？”
“閉嘴！那也比你不寫強！”她看也不看我一眼，隨後拿起尺子，在課桌上畫了一條三八線：
“不準越界！”
“你能不能把你那字好好練一......”我退回到我的“三寸之地”。
她將我的話打斷，放下手中的水筆，扭過頭輕輕的說了一句：
“我怕你再被老師罰站！”
我都要被老師罰皮實了，她的這句話懟的我啞口無言......其實......更讓我無語的是我看到她的臉頰，竟然紅了一大片......她是想表達什麼？怎麼有點害羞又很霸道的樣子，我傻了......
就這樣，她每天都替我寫作業，作爲報答，我每次去學校的小賣部買零食會多買一份放在她的課桌裏，可是......好景並不長......
有一次週一的第一堂課，我照常趴在桌子上睡覺，她輕輕的拍了我兩下，我沒有理會，她用力對準我的大腿擰了一下，疼的我“嗷”的一聲坐正位置，剛想質問她，嚇得我頓時一身冷汗，班主任正在我的旁邊目露兇光：
“睡醒啦？你的作業怎麼回事？”
我支支吾吾......
“拿着你的書，上黑板旁邊站着聽課去！”
她在座位上捂着嘴偷笑......
“楊一寧！他的作業不是你替他寫的嗎？你還笑？你也上前邊跟他一起站着去！”
“哦......”她極不情願的站起來拿着課本，小碎步走到了我的旁邊，隨後嘀咕了一聲：
“就怨你！”
“怎麼能怨我呢？”我小聲回覆。
“就怨你不寫作業！”
說罷，我倆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全班同學都在聽我倆說悄悄話，然後把目光移向講臺，只見老師直勾勾的盯着我倆，我彷彿能看見一團陰森的鬼火在老師的頭頂盤旋......奇怪的是，我倆又竟然不約而同的朝老師擠了一下眉，然後低下頭......
“你倆給我滾門外走廊站着去！”
一天午間休息，教室裏沒有幾個人，她在學校門口買了兩份便當，回到座位把其中一份放在我的面前。
我看了她一眼：
“我也沒讓你給我帶午飯啊......”
“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她雙手扶在課桌上，認真的看着我。
“什......什麼事？有什麼事就直說，用不着這麼認真。”
我第一次看她這麼認真的跟我說話，讓我有些懵......
“我想借用你的自行車，以後你接我上學放學......”
“小意思，沒問題！你直接說就好了啊！”我沒有多想，直接答應，友誼地久天長嘛！
“我還有個事......”
“說......”
我看着她，見她抿了一下嘴脣，向下浮了一下眼神，又擡起頭：
“我想跟你處朋友......”
“咱倆本來就是好朋友啊......”
“我是說......男女朋友......”
我眨了眨眼，感覺不像是在逗我，因爲她的眼神裏寫滿了證據，兩個十六歲的少男少女此刻竟然在早戀的邊緣瘋狂試探，感覺時間都發生了扭曲，腦海中不斷的蹦出“禁果”二字，我不知道她怎麼這麼淡定，也許是我太晚熟……哎？難道她替我寫作業都是因爲……好哇！我把你當哥們，你竟然想泡我！
“接你上學放學沒問題啊，但是......”
她馬上打斷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放學一起走！”
放學鈴聲響起，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室，她跟在我的後面邁着小碎步，來到學校的“車庫”，爲心愛的“座駕”開鎖，她坐在了後邊的“副駕駛”，她將手放在我腰的兩側，“掛擋”、“油門兒”、“喇叭”壞了：
“快讓開！快讓開！！”
“你的嗓門比喇叭的音量都高......”
“那是！”
就這樣，時間久了，她也不再與我保持距離，坐在後邊摟住我的腰，身體緊緊靠在我的後背，起初她這樣做，我總感覺像是觸了電，身體變的僵硬，感覺很不自在，漸漸的，這種感覺又變成了一種暖意，身體彷彿也變的和她一樣柔軟......
一天課間，她去了小賣部，坐在前面的小胖回過頭：
“喂！喂！孫方宇（上學時的名字）。”
“啥事啊？”
他又把身體往我這邊湊了湊。
“你幹嘛像小偷一樣？有事就好好說唄？”
“你放學小心點，楊振盯上你了！”他悄悄的說。
我一聽見楊振這個名字，感覺有些意外，他是出了名的校園惡霸，是個富家公子，專門欺負勢單力薄的同學，本就不缺錢花，還每天都站在學校門前崩學生的零花錢，坑蒙拐騙樣樣都做，以此來尋求刺激，還聽說前些日子帶着他身邊的一些狗腿子把一個高年級的學生打住院了，那個學生的家長報了警，讓他在號子裏住了幾天，出來又尾隨那個學生把他們家的倉庫給點着了。
“他爲什麼會盯上我？”
“因爲你跟楊一寧走的太近了啊！”
“......”
“他在追楊一寧你不知道嗎？學校很多人都在追她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
“你跟楊一寧是在處對象嗎？”
“沒有啊......”
“你唬誰！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來你倆啥關係，反正你以後小心點吧，別怪我沒提醒你，哎……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我對他的話半信半疑，可是我又想到了一些細節，在每天載着楊一寧回家的路上，總感覺有幾雙眼睛對我虎視眈眈，小胖的話讓我有了些眉目。果然，沒過幾天，小胖的話就被坐實......
有一天放學，我倆照常來到學校的“車庫”，發現有一羣同學在“車庫”旁的小樹下圍觀什麼，我湊近一看：是一輛被拆的連它媽都不認識了的自行車，兩隻輪胎掛在樹枝上，皮帶離開輪轂向下耷拉着，車身成了“U”字狀歪歪扭扭，後座跑到了車簍裏，腳踏飛到了車座上，我再定睛一看：熟悉的已經壞了很多年的車喇叭、熟悉的鏽的發黃的車鏈子......我連忙跑到車庫裏查看，我的自行車不見了......然後出門看着掛在樹上的一堆“廢銅爛鐵”，確認了，這正是陪伴了我多年的、我心愛的自行車，沒想到，它竟這樣歸了西......
我剛想質問，只聽旁邊一聲振聾發聵：
“這他媽是誰幹的！”
只見楊一寧左手捏着拳頭，右手指着掛在樹上的自行車，強大的氣場嚇的旁邊的同學連連退後：
“不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
我感覺此刻的她竟然如此陌生，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只見她轉過身對我說了一句：
“你在這等着，我知道是誰幹的，我去找他們！”
我抓住她的胳膊，說了句：
“算了！”
“算什麼算了！？！？你在這等我！”她甩開我的手，徑直朝着學校門口走去......
過了5分鐘，她回到我的身邊，身後正是楊振和他的兩個狗腿子。
“楊振！說！這是不是你乾的！？！？”她指着那一團廢鐵質問道。
楊振沒有作聲，只見楊一寧轉身到車庫旁邊的空地上撿起了一塊磚頭，又來到楊振面前，左手將磚頭舉起，右手指着楊振：
“到底是不是你乾的？！？！”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她嬌小的身體，沒想到......她竟然能舉起磚頭......
“是啊，咋了？”楊振帶着鴨舌帽，手插在上衣的口袋裏，一臉的不屑。
只見楊一寧“啪”的一聲將磚頭拍在地上，上前五步摘掉楊振的帽子，然後重重的甩在他的臉上，右手抓住楊振的上衣領：
“我告沒告訴過你！不準來找孫方宇的麻煩！”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讓我震驚的是，平時囂張跋扈的校園惡霸，此刻竟然像蔫吧了的老黃蔥，直直的站在那裏，任憑她的擺佈......
質問過後，楊一寧放下楊振的衣領，然後又問他：
“你的口袋裏有錢沒有？”
楊振在上衣掏出100塊，遞給了她，她順手塞進了我的口袋：
“不夠！再拿100塊來！”
楊振極不情願的又掏出了一張，然後走過來直接塞進了我的口袋，轉過身對着楊一寧說：
“楊一寧，你就是仗着我喜歡你，你纔敢這樣對我......”
“閉嘴！誰要你的稀罕！你個大傻子！”
“好好好好、對對對對，我傻子，哎？你越這樣我就越喜歡。”
只見楊振扭過頭指着我，又極具挑釁的上下晃動了兩次手指：
“你小子！哼~”
說罷，轉過身，便帶着他的兩個狗腿子絕塵而去......
“走吧。”她抓住我的胳膊，朝校門走去。
“去哪？”
“去買一輛新的自行車呀......”
她歪着頭，開心的看着我，讓我無語的是......看她的樣子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着什麼急啊？明天再買唄？”
“明天買？那你明早怎麼接我來上學？”
“奧！奧！對對對！”
她挽着我的胳膊，蹦蹦躂躂走出校門......
“你能不能矜持點......旁邊都是路過的老師家長和同學還有黑社會......”我悄悄的說了一句。
“你怕楊振嗎？”她看了看我。
“我誰都不怕，我就怕你。”
“那就對了！你以後離不開我了......”
“爲什麼？”
“因爲你如果離開我，你在這學校就待不下去了，楊振他們會天天約你去小衚衕......”
我打了個冷顫，扭頭看了看她，我又傻了，感覺她剛剛像是在對我說一些小情話，可是我又看着她狠歹歹的樣子，把霸道又肉麻的話捏在一起說出口，她是怎麼辦到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騎着新買的自行車，來到她的家門口，看見她已經站在那裏等我，靠近一看，我又又又傻了：只見她穿着一身白色連衣裙，藍色的鞋子，臉上擦着粉底，還抹着淡紅色的嘴脣......
“你在幹什麼？你啥時候學會化妝了？”
她在我面前轉了一圈，然後連問了我兩句：
“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好......看......可是，你皮子癢了？你這樣怎麼去上學？”
“誰說我要這樣去上學了？就是想問問你好不好看，你等我，我回去卸妝換校服。”
她的這套操作搞的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what？？？？why？！？！why？！？！”
一連串問號，像蚊子一樣在我的腦海中嗡嗡作響，讓我暈頭轉向。
過了十分鐘，她穿着校服揹着書包走出家門，坐在後邊，還像往常一樣，摟住我的腰：
“出發！上學去！”
接下來的幾天，她總喜歡在本子上抄寫一些奇奇怪怪的歌詞或者一些莫名其妙的語錄，然後遞給我：
“我的字寫的好不好看？”
看着她遞過來的本子，上邊糾糾巴巴的字，像鋼絲球一樣一筆一劃都卷在一起，橫跟豎分家，撇與捺幹仗……
“你還是把你的字再好好練一練吧......”
坐在前面的小胖聽不下去了，轉過身，一語道破天機：
“你是個木頭人嗎？她是讓你看她字好不好看嗎？她那字能看嗎？她是讓你看內容！內容！懂嗎？大哥！哎......”
我看了看她，她低着頭不敢看我，臉頰羞的通紅，右手捏着筆，左手把筆芯拿出，又裝進裏面蓋上蓋子，然後又擰開抽出筆芯又蓋上蓋子......
她好像真的知道了矜持，學會了不好意思，從最初霸氣的告白變爲如今小心的暗示，看着她的側臉，我第一次感覺我竟如此幸運，遇到了這樣的她......
同時，腦海中好像還有另一種聲音在告訴我：我配不上這樣的女孩兒，她像是天使，而我，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
一天傍晚，放學回到家放下書包，準備去網吧，媽媽叫住了我：
“又要去網吧是嗎？我給你辦了轉學，下週就去東港的新學校！”
“媽！你怎麼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還用商量嗎？你看看你那個學習成績！你再這樣下去就廢了！”
“我再不去網吧就是了啊，我好好學還不行嗎？”
“不行，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還有，你是不是早戀了啊？”
“沒有啊。”
“你還跟我撒謊！你們老師都跟我說了！你跟你那個同桌是怎麼回事啊？”
“我只是每天接送她上學放學而已......”
“得得得得，沒一句真話，下週送你去東港唸書，到那邊好好學吧！”
第二天一大早，照常接着一寧來到學校，一天的時間感覺過的很快，晚上放學時，天色已暗，她跟在我的後邊。
“載你去東山公園散散步啊？”我說。
“好啊！”她爽快的答應。
來到公園，鎖上自行車，她依舊挽着我的胳膊，向公園的深處走去，看的出來她很開心：
“你第一次約我出來，說吧，你有什麼事要求我？包在我身上！”
我沒有作聲，只是靜靜的向前走。
“喂！喂！你怎麼這麼嚴肅？”她傾斜着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一寧，想跟你說個事兒......”
“我說你就是有事嘛！說吧！”
“我要去東港唸書了......”
她停下腳步，笑容漸漸的消失，將挽着我的手，縮了回去......
“真的嗎？”
“嗯......”
“什麼時候？”
“下週......”
“你要走......也就是說，以後你不能再來接我上學嘍？”
“......”
“你今天約我出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我以爲你要跟我......確定關係......”
“一寧，我以後也不是不回來了......”
“我是害怕......我以後不能每天都看見你了......也是啊，你轉學之後我也不會再討你厭，楊振也不會抓你去小衚衕了，兩全其美......”
微弱的路燈下，我看着平時如此樂觀的她，此刻，淚水竟然在她的眼睛裏打轉，一顆淚珠留不住，順着她的臉頰流到了髮梢，掉落到了地面......我頓時心如刀絞......
“一寧，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
“你不好也是好！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樣喜歡你，這樣有錯嗎？”
她抹掉眼角的淚水然後抽泣了一下：
“那好，這樣！我不能阻止你去外地念書，可我現在想知道一件事，我在你眼裏到底算是個什麼？”
我靜靜的站在那裏，面對這樣的質問，看着她的認真，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那三個字如巨石梗塞在口中，時間凝固了5秒鐘......
“你還不說話......我知道了，我覺得我真的是個傻子！”
“我沒有把你當成傻子，我是覺得我不配跟你在一起，我也不配在這個年紀談戀愛......”
這句話說出口，我突然想到小胖好像說的沒錯，我真的是個木頭人！
只見她後退了幾步，蹲在地上，雙手扶在膝蓋上，頭埋在手臂：
“我就想聽你說一句“我也喜歡你”怎麼就這麼難？你爲什麼要每天接我上學？爲什麼我抱着你你不會反抗？爲什麼我挽着你的手你也不懂拒絕？你在耍我？哦......我知道了，一切都是我上趕子，都是我逼着你，都是我一廂情願，是嗎？”
我走上前去，蹲下來用手摸了摸她的臉，體會着她的歇斯底里……
“好了！好了！行了！行了！我錯了，你別哭了行嗎？我每次回家都第一時間找你報道行嗎？”
“真的嗎？擤擤~”她擡起頭，看了看我。
“嗯！我答應你，一言爲定，咱倆拉鉤！”我伸出小拇指。
“那拉鉤！”她伸出小拇指勾住了我......
“扶我起來，我腿麻啦......”
“遵命！”將她扶起身......
“嘻嘻......走吧，咱倆回家！”她挽起我的胳膊。
我感覺我傻了，女孩子都是這麼好哄的嗎？剛纔感覺天都要塌了，此刻、馬上就烏雲轉晴，我真是又又又又又傻了！
一週之後，順利轉學......
小胖在QQ上跟我說：我走了之後，她每天都趴在課桌上哭，眼睛哭腫好幾次，老師給她放了一週的假調整。
“你沒哄哄她嗎？”我問小胖。
“我哄了啊！我遞給她紙巾，她罵我是個傻子，讓我滾！”
“……”
後來我每次放假回家，都會遵守約定，約她出來，去喫她最喜歡喫的東西……去看她喜歡看的風景……陪她一起逛公園……買幾本字體好看的字帖送給她……並且，我告訴我自己，無論會不會在一起，我絕不會再次傷害她。
兩年之後，她考上了重點高中，我打心眼兒裏替她高興……
三年之後，我去當了兵，跟她斷了聯繫……
五年之後，聽說她高考586分......
十年之後，聽說她去了某知名企業上班......
十二年之後，聽說她的男朋友對她無微不至......
十六年之後的今天，聽說......
看着王皓推薦給我的她的微信名片，我沒有添加，來到書桌前，打開筆記本，寫下了一行字：
“祝你幸福，一寧同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