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閱讀的故事》

薩姆斯王(或說蘇格拉底,或說柏拉圖)對文字的質疑,我想,一部分來自於記憶和人自身的脫離。外借的、輾轉自他人的記憶也許不像輸血或器官移植手術般得小心考慮到兩造之間致命性的相容排斥問題,但省略不了一個重新理解體悟的過程,而仰賴文字爲載體的他者經驗,又得再加上一個轉譯的必要手續,這裏便有着異於人直接經驗的兩重阻隔、兩道分離。而偏偏文字相較於人的記憶又是個太省力而且不易淹滅的方便存放形式,它甚至只需要動用到我們眼睛和手這兩部分,不必心智參與,這固然節省下時間和心力損耗,卻也往往少掉了我們要將某事某物牢牢銘刻心版之上的心智搏鬥過程,而這個用力記憶的搏鬥過程,其實同時也是個專注精純的理解過程,是人對他者經驗的第一次充分浸泡,薩姆斯王另一個耿耿於懷的損失便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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