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冢迷案:消失的50萬

一個白花花的女的背在打邊上的人,我只能看見她的側身側臉,非常的清秀;我遠距離拍了一個視頻,發在了羣內,警察找上了我…………


01

自從幹了配送,在這個城市工作已四年的我才知道五環內也不全是繁華之地,在一些拐角旮旯處也有着跟我老家一樣的自建房屋,而且因人多擁擠不堪;更有一些被拆過待建的地方,被鐵皮包裹成一個無人打擾的野地。

3月9號那天,我騎着摩托帶着配送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樣地方。

我是接了一個蘭州拉麪的單一路跟着導航進了一個城內村,然後在麻繩一般在裏面繞啊繞。

我繞了很久,纔到了地方。而訂餐人的電話,沒人接;我就在那一直問一直找,最終折騰了半個小時才送到。

那個訂餐人還一臉不高興,說飯餐都涼了,要投訴我。

我心裏窩着一肚子火,但還是忍了,言詞懇切地請他原諒。

儘管他答應不投訴了,但我還是很不爽,因爲這個地方也不可能有第二個單,我要耗費在這裏了。

我打開導航到一個熱力圖的多訂單地方,繞出來後走到了一條靠河的小道。

一邊是湍湍流水的河流,一邊是黃土堆成的小丘,小丘和道路中間有一道鴻溝,像道路上流水用的,我往下一看差點嚇得我從車上掉下來。

那下面竟堆成了一個個新的小土堆,上面是用土坷垃壓着的黃紙,黃紙隨風搖動……

「墳頭,在這個溝裏的墳頭。」除了害怕之外,我心裏還有些不可思議。

「萬一下雨了,豈不淹了。」

「可能是這裏的墓地太貴了吧!」

「一定是窮苦人家,纔會埋在這裏吧。」

「怎麼那麼多新的墳呢?」

…………

此時時間是十一點多,豔陽照在我身上,背上有些暖意,在我思索墓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之時,我加大了油門。

摩托車轟鳴疾馳一會兒,在距我800米的前方被鐵皮擋着了,圍着的另一側是生長着一些灌木。

我以爲沒路了,但我還是不想轉彎回去,不是不想,實際是不敢,心裏害怕再路過那些新墳的地方。

就在這時,我感覺身後一陣風,緊接着一個騎電動車的禿頭中年人士從我身邊擦過。

「哎,大哥,前面沒路了。」我看他還向前開,朝他喊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沒聽到,還是不想理我,他還開着往前走,而後一拐入了不見了。

我也緊跟了上去,走到前面,發現那鐵皮被拉開了一個口子,剛好能過一輛電動車,而我的小摩托也勉強能過去。

騎了一會兒都是穿插在樹木中的不平土路,而後豁然開朗一片大的開闊地——無人停車場,上面有一些劃線可停車的地方,再往前看就是一條橫向的大路。

偌大的停車場內,只停着兩輛車,一輛黑色商務的奔馳,一輛是白色的福特轎車,兩輛車距離很遠,黑色商務奔馳更靠裏面,更靠樹木和土堆這邊,也就是更靠我這邊。

我在這停了一下,用手調出手機接單界面,看有沒有單。

但我的眼的餘光掃到那輛奔馳車好像在輕微搖晃,我懷疑是風的作用,就用左手打開頭盔的蓋子,揉了揉眼,確定了那輛車確實在搖晃。

我緩緩開車經過,透過車前玻璃,看見一個白花花的女的背在打邊上的人,我只能看見她的側身側臉,非常的清秀,像是電影女主一樣的側臉。

邊上的男士胳膊呈小麥色,摟着那位女士,也不顧着女士的打。

我過去後,就停了車,遠距離拍了一個視頻,發在了配送微信羣內。

四五月份的配送業務已經進入了淡季,很多小哥自嘲着賺不到錢了,就在羣裏插諢打科,我也是窮逼一個,樂在其中。

「有人在這個地方野戰。」我發完視頻後寫道,然後靜靜等着他們回覆。

這樣的消息反饋總是很快的。

「臥槽,好地方啊。」

「會選地。」

「擦,你拍那麼遠,啥也看不到。」

「有車給你看,就不錯了」

「離近點,拍個小視頻啊。」

「哪個地方?」

「發個位置過來。」

…………

他們的消息紛沓至來,我也積極地回覆消遣着沒活幹的時間。


02

而我沒想到的是,過十幾天我收到了一個快遞,上面是一個刀片,下面還有一張白紙,上面寫着:再亂說話,殺了你。

我確定我沒買過這個東西,而發件地址並沒有填寫。

我害怕地報了警,警察過來後,詢問我最近得罪過什麼人沒,或者發生過什麼事沒。

我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說:「沒有。」

警察戴着手套用塑料袋裝了刀片和那張寫着威脅話語的白紙,然後對我說道:「可能是惡作劇。這些東西我們帶走,回去檢查下,你出門啥的鎖好門窗,有啥事再找我們。」

就在警察出門要走時,我突然想起了拍視頻的事,然後對警察說道:「警官,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警察又進來了,聽完我拍攝視頻的事,再看了我拍的視頻後,教育我說:「你這是犯罪,你不但拍了還傳播。」

我大驚說道:「那是野外,又不是他們家,我這樣拍也犯法嗎?誰讓他們在野外幹那事了。」

「當然了,你侵犯別人隱私了。《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二條第六項規定,偷窺、偷拍、竊聽、散佈他人隱私的,處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罰款;情節較重的,處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可以並處500元以下罰款。」

「啊!」我長大了嘴巴,「那他們在野外幹那事就不犯法?」

「自願的不算。」

「你咋知道他們是自願的?我還看見那個女的赤身揮胳膊打那個男的呢?」

我急急辯解,但警察嚴肅地說道:「你犯法了就是犯法了,不能你不知道就把你放了。念在你初犯,處你5日拘留,500塊錢罰款。」

「能不能少判點?我還要跑外賣呢!」我指了指我的外賣箱子向警官哀求道。

「這是法律,並不是兒戲。」警察怒斥道。「容不得你討價還價。」

「好吧。」我把雙手伸到了警察面前。

「這是行政拘留,不用手銬。」警察看着笑了笑,然後溫和地說,「你看你這不是惹事了,現在我們要查寄刀片和威脅你的人是不是被你拍的人?」

「好,謝謝陳警官。」我垂頭說道。

「你咋知道我姓陳?」警官突然問道。

「哈哈,你的衣服暴露了。」我看向她說道。

「我衣服上只有警號吧。」

「你的白襯衣的標籤處。」我向他後指了指。

陳警官扭頭,拽出來襯衫標籤,看了一下,然後嘿了一聲笑了,靦腆地說道:「這個是我妻子給我縫的,因爲我們這行很危險,她不知道從那聽到用紅線縫名字保平安,我一名徹徹底底唯物主義者不讓她縫,但她非要縫。」

「看來陳警官也怕老婆啊!」我調侃了一句。

「這是疼妻子,你懂啥!」陳警官先冷眼懟了我一下,後又用欣賞的目光向我說道,「你小觀察力可以啊!」

「謝謝陳警官誇獎!」

「你進去也好,這樣你就沒有生命危險了。他們不會追到拘留所殺你。」陳警官接着說道。

我點了點頭,跟着陳警官下樓上了警車,然後帶進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內,我簽字按壓了自己的違法事實,然後把手機內拍的視頻發給了他們,把儲存的徹底刪除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就不得不在拘留所內一直待着。

在我蹲在拘留所的第一天,陳警官告訴我,那刀片和紙條上都沒有提取到指紋,上面經過了擦拭,看來威脅你的人很專業,懂得避免被查。

第四天放風時間,兩名警察一聲不說把我帶進了提審室,之前我熟悉的陳警官坐在我對面臉色也嚴肅了很多,

他扔了一份報紙到我面前,我撿起看到報刊是本市晚報,上面是一些政策消息和疫情防控情況。

看着這些我一頭迷霧,於是又看向陳警官。

陳警官用手指指了指中間下面處,我扭頭向下看去。

有一個很小的夾縫區域,有一條事故新聞,標題是:「我市一輛黑色商務掉進河道,車上兩人溺水身亡。」


03

4月17日,我市北關地區一輛黑色商務車被垂釣愛好者發現,經打撈起後,發現車上有兩名乘客,已經死亡。邊上附上的是一張車被吊車吊起的圖片。

「嗯?」我看完後,仍然不解地看向陳警官。

「這是你拍的視頻的那輛車,車上的這兩名死者應該就是你偷拍的人。」

「啊!怎麼會這樣?」我驚恐地喊了出來,「他們自殺了?」

「你認爲是自殺?」陳警官疑問地看着我。

「你不會認爲是我乾的吧?」我反問道。

陳警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遞給了我一個iPad,上面顯示好幾個網站出現了我偷拍的那段視頻。

「這不是我傳的,陳警官,這不是我傳的。」我看了之後非常驚恐,急急辯解。

「即便不是你傳的,是不是你拍的?」陳警官大怒地說,「你拍的視頻很可能是導致他們死亡的間接原因,到那時,你要面臨的就不只是拘留五天,而是刑事責任。」

「我……」我嚇傻了,開始大哭。

「別哭了,你再談談那天發生的事情,就是你偷拍的那天的情況……這兩位死者已經被當做普通交通意外處理,而據你的偷拍來看,很可能是其他情況。」

「你是說被殺了?」我收起眼淚,向陳警官問道。

「現在還不能確定,我們已經調取了當時的調查記錄,地面上痕跡顯示車速過快,那是個沒有監控的區域,車上的監控也調取了,可是已經損壞了。」

「那天的事我都跟你說了,就那些。」

「你仔細想想,還有沒有啥遺漏的?」

「就那天,我走到一條河道路上,前方鐵皮攔住了,我以爲沒路了,突然我的身邊擦過一個騎電動車的禿頭中年人,我喊他他沒理……」我哭着又講了一遍。

「停停,你說有個中年人,你喊他前面沒路,他沒理。」陳警官打斷了我。

「是的。」

「你詳細說說那個中年人。」

「就禿頭,中間謝頂了,他的臉我並沒有有看清,因爲我當時剛路過墳地,非常害怕。」我說着有快哭了。

「讓素描老王進來。」陳警官吩咐旁邊的警察道。

過了一會兒,一個穿着制服的阿姨拿着畫筆和紙板,陳警官拉了一旁的椅子讓她坐下,並說道:「老王,你坐下,你按他的描述畫下他說的。」

我又跟素描老王重新描述了一下那個騎電動車的中年人,素描阿姨又問了我幾個問題,包括電動車是什麼樣色,款式,我只看到了一個背影,所以只記得大概,我描述了一下,還有藍色的上衣,黑色的褲子。

她不斷的畫,不斷問我是不是這樣或者那樣,最終我確定了一個禿頂中年人騎電動車的模樣,最終化成的那個人的樣子那背影有點像《鄉村愛情》裏的謝廣坤。

陳警官這時又插了一句:「騎得是五羊電動車,還有寫上這個人可能是耳背或者聾子。」

然後,他們又要走了我手機裏配送微信羣裏的羣成員,並截屏保存了所有回覆我那偷拍的視頻的人。

羣裏的好多人我也不認識,都是暱稱,大家在裏面只聊天瞎侃,分享一些配送路上的趣味。

我真正見過的只有一個,那是也在通州萬達等單的費一孜,我說到我也在附近,然後他在羣裏發了位置,我就去找他加了微信,並一起等單,一起抽了三支菸。

審訊室內結束後,他們把我放進了拘留所,我中途問陳警官,我會被怎麼處理嗎?

陳警官皺着眉頭,沒有理我。

夜晚,我躺在拘留所的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不睡不知,我不知道明天自己會怎樣?


04

因爲睡眠不好,我那一天的精神很差,。

幸運地是第六天早上我被放了出來,我拿到手機,陳警官讓我拉他進了那個配送羣,並告訴我我出去以後要隨傳隨到。

剛出了拘留所大門,我就忍不住在羣裏大罵:媽的,誰把我偷拍的視頻發在了網上,不是說僅供羣內瀏覽嘛!媽的,誰那麼不守規矩!

下面有幾個回覆道:

啥?

哪個視頻?

野戰那個?

臥槽,誰那麼賤!

揪出來,不能讓這樣的人在這個羣裏,太危險了。

…………

我剛在羣裏罵完沒多久,陳警官就給我打過來電話,讓我別在羣裏亂說話,這樣會驚擾了兇手,讓他們有防備。

我這時才意識到羣裏的所有人也都被陳警官當作了嫌疑人。

短短几天,那麼大的變化,讓我的心神交瘁,回到家後,我補了一覺。

緊接着,下午兩點,我就爬起來繼續跑配送了,我一點也不敢耽擱,因爲我有房貸要還,還有房租要交,而我卻沒有任何存款。

「晦氣!」下樓時,我心裏罵道,「早知道就不報警了,白費了我五天時間,還罰了500塊錢的款,還可能面臨刑事責任。」

剛跑完兩單,費一孜給我發微信說,他被警察詢問了。

我問他詢問的啥,他告訴我,警察問他,感覺我這個人怎麼樣?

我心裏一驚,陳警官在懷疑我。

我問費一孜咋回答的,他說非常好啊,很老實的一個人。

警察還問他了17號那天都做了什麼,並讓他發了配送的訂單記錄。

費一孜還告訴我,羣裏的好多人對他說,也同樣被盤問了;有幾個人都不幹配送了,實在賺不到錢,但有一個人好像是因爲發財了纔不幹了,他離開時曾向同行表示老子不幹了,老子要買奧迪去。

同行以爲他開玩笑,但有一天,同行騎着摩托車等紅綠燈時,真的發現那傢伙開着一輛嶄新的奧迪。

也不知道他的錢,哪來的?費一孜最後說道。

我們這行人員流失率很大,危險,現在單也少,很多人也只是過渡一下,所以很多不跑了很正常,但想賺到買奧迪的錢真的很難。

接下來的八九天,都一直沒啥事,我還是按部就班的跑配送,一天天跑到夜裏也只有200塊錢左右,有時大單多了,才能接近300。

有一天,我又經過了那一片,發現周圍的牆壁和電線杆上已經貼了很多「老王阿姨」素描的禿頭騎電動車案件嫌疑人有獎線索提供。

「懸賞找人」加粗加大的醒目大標題。

中年男子,年齡50左右,禿頂,身着藍色上衣,黑色褲子,有一輛五羊電動車,極有可能耳背或耳聾,此人極有可能涉入一件命案,如發現有此人有效線索者,獎勵5000元。

北關派出所,電話:189478*****

我又用手機在網站上搜索了一下,在今日頭條,百度新聞,網易新聞等都有線索徵集,抖音,快手等短視頻上也在推送。

看來警方把這個人當成了重點懷疑對象。

期間,陳警官打電話我讓我去派出所指認了幾次。

他說他們徵集的線索有幾千份,其中很多是無用的信息,很多人只是爲了錢抱着像中彩票一樣的心理提供的。

但裏面的線索經過一一篩查,也有幾個比較符合條件的,他們都有一輛五羊電動車,也都禿頂,也都有藍上衣黑褲子,調查他們的時間,當天他們也提供不了不在場證明,所以讓我站在玻璃背後辨認一下。

我仔細看了看裏面的人幾分鐘,最終都搖了搖頭。

陳警官問我:「確認嗎?」

我點頭表示:「確認,裏面沒有我那天見到的人!」


05

「你不是說那天見到的是背影嗎?現在讓你看的是正臉,你怎麼就確認了?」陳警官疑問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們正面,能想象他們背後的樣子!」我自信的表示,「爲了更嚴謹,你可以讓他們轉一下身。」

「小李,讓他們轉一下身。」陳警官拿起對講機對裏面的警官說道。

「沒有,這裏面沒有,我確定。」我兩手一攤。

陳警官失望地向裏面的小李警官擺了擺手,裏面的小李警官把人都帶走了。

陳警官接下來說道:「關於這個禿頂中年人,有用的信息太少了,這些信息中符合的人太多,尤其是現在的人壓力大,到中年禿頂了,很多很多,而且五羊電動車銷量國內第一,這就導致太多人符合條件,這樣無異於大海撈針,其實比大海撈針還難,是需要排除太多的人,我們的警力大部分浪費在這裏了。你還能不能想起其他的一些特徵。」

「確實,有用的不懂,當時那個人一掃而過,我只記得那麼多了。」我贊同地說道,「咱們沒查查附近的道路監控嗎?」

「我們當然查了,當時就調取了那條大路上的所有監控,甚至其他交岔口的監控,但都沒有拍到這樣一個人的身影。」

「那就奇怪了,也可能他沒走大路吧。」我說道。

「那邊只有那一條橫着的路,我們查過了,他要走必須經過那條路,就是找不到他經過的記錄。」陳警官表示疑問。

我沒有說話,我也想不通這點。

「對了,這個羣裏這個是誰?」陳警官掏出手機,指着一個的羣成員頭像是貓頭的,向我問道。

「我也不認識。」我觀看後說道。

「還有這個,這個……」

陳警官接連指了幾個,我都表示不認識,我實際進羣沒多少天。

我問道陳警官,爲什麼要問他們是誰?

陳警官表示那天我在羣裏罵那上傳偷拍視頻的後,這四個人退了羣,他們當天就退了羣,很有可能。

我表示我也看到羣裏成員少了,但沒看出來是誰,你們查的真細。

陳警官說道,廢話,我們當時就截圖了羣成員圖,然後一一比對的。

陳警官又問我,你知道誰有這些人的記錄和聯繫方式嗎?

我表示雙橋配送站點的應該有,我們都是當時培訓完掃描進入的。

陳警官讓我有什麼消息及時通知他,我突然想到費一孜提到羣裏有幾個人不敢閃送,有個人不敢好像是因爲發財了,提了一輛奧迪A4的車。

費一孜說,讓人羨慕死了,他也想有這麼的風光。但是錢財來源不清楚。

陳警官突然有了精神,兩眼放光,立馬抓住我的胳膊說道:「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

「那誰告訴你的?」

「這個人,費一孜,我只見過他。」我指着一個微信頭像是諸葛亮說道。

「你問問,他在哪?」

我給費一孜打了語音,問他還記得發財買奧迪的同行的事嗎?

費一孜表示他也是聽說,他又跟我推送了一個人,說是聽這個人說的,我加上表示是費一孜介紹的,那人一直沒通過。

待了兩個小時,陳警官讓我把這個人的微信號推給他,然後就放我走了,我就接着跑配送去了。

等到晚上,我回到家時,發現我的家外站着一名老頭和一名老太太兩位老年人,看着像是夫妻,我以爲他們是乞討的人,就讓他們讓一下不要站在我門前,我要開門進去。

他們見我插鑰匙,就立馬抓住了我的手,問我道:「你是不是陸豐?」

我不解,但還是回答道:「是啊。」


06

「你還我兒子性命,你還我兒子性命……」那老太太痛苦流涕,不斷地搖晃我的胳膊說道。

她那麼悲傷,以至於一點點向下滑去,幸好的是拽着我的胳膊,能夠支撐;那老頭看到也急忙一隻手去扶老太太,另一隻手還是拽着我,好像生怕我跑掉。

我也俯身去拉老太太,那老太太死死拽着我,好像要生啖我肉。

鄰居聽到吵鬧聲,探頭吼道:「別吵了,幾點了,我家孩子都被你們吵醒了」

然後,「彭」的一大聲,關門。

那老太太還在哭泣,並苦苦說道:「他害死了我兒子。」

「老太太,你兒子是哪個?」我忍住脾氣問道。

「我兒子叫黃成,他老老實實,被你害死了。」

「我不認識黃成啊,老太太,你們是不是搞錯人了?」

「就是你,就是你,你拍的視頻害了他,他出門時還帶着跟我們要的50萬現金,他說要去買房,買結婚的房子……」

「啊」我大喊了一聲,才意識到黃成是誰,是我那天拍視頻中的男子,開車落水而死的男人。

「我沒傳出去啊,而且沒有拍到他的臉,不應該怪我啊。」

「就是你,你瞎拍,害死了我兒子。」老太太哭着說。

「你還敢狡辯,不是你拍的視頻他能落水,你跑不掉。」老頭咬着牙,要打我的樣子。

我眼看怎麼也逃不掉,掙不脫,只好打了110,報警。

來的是陳警官和一名年輕警官,他把我們帶進了警察局。

老太太一直哭着說:「你們一定替我們做主,抓了這個壞人,讓他爲我兒子償命。」

陳警官安撫地說:「我們一定查出來是什麼原因,給您們一個答覆。」

我在警察局內被單獨放在了一個審訊室,因爲老頭老太太情緒非常激動,怕他們到時說不清。

陳警官進來時,跟我說道:「看吧,都是你惹出來的事。」

「我也沒想到是這樣!」我沮喪地說。

「哎!」我突然想到老太太的一句話,問道:「老太太說,車上還有50萬現金?」

「是,我看之前卷宗上寫,出事車上並沒有50萬,因爲當時認定爲普通交通事故,所以這50萬也沒有被注意到,也可能是被水流沖走了,也可能是存起來了,但之後老人怎麼也找不到。他們不上網,後來聽說拍視頻的事可能導致了他兒子的死亡,所以就認定了你是兇手,找上了門。」

「因爲丟了50萬,所以你認爲不是交通意外?」

「是,加上你被寄的刀片。」

「你之前爲啥不跟我說還有50萬?」

「警方有保密的權利。」

「你懷疑我?」

「在抓到兇手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那他們怎麼知道了我的住址?」

「他們說當警察重新問他兒子出意外的那天的情況時,他們瞭解到了拍視頻的人,警察不告訴他們,他們就自己查,查到了小區,然後又找到了物業,查到的。」


07

「所以,你還是懷疑我?」

「是,你提供的那個禿頂中年人我們排查了很久,還是沒找到。附近的車行我們都也查了個遍。那個威脅你的快遞,我們查出來了是在男死者家附近發的。但那裏的快遞小哥對此並沒有任何印象,因爲他們取快遞時是要開箱檢查的,更別說那張威脅的紙條。還有你轉發的那個羣,我們排查一遍,現在還在潛伏裏面。」

「你懷疑快遞是我寄的?」

「懷疑過。」

「沒道理啊,我爲什麼這麼做?」

「可能是在掩飾什麼。譬如50萬!」陳警官直直盯着我的眼睛,盯得我心裏發毛。

我噗地一聲笑了,說道:「陳警官,太高看我了吧!」

「不是那個突然發財的人呢?還有那些退羣的人。」

「你不要把我們往外引了,他們我們都查了,那個突然發財的,是被一個富婆看上了,包養送了他一輛車,而且他有不在場證明,那天他在富婆的家中,雖然富婆不給他作證,但富婆門外的監控有記錄;那些退羣的,我們查到其中有一個人爲了吸引粉絲,上傳了你偷拍的視頻,我們已經把他拘留了。其他幾人目前也都有不在場證明。」

「怎麼可能?羣裏199個人呢?你們都查了?」

「你說的199人包括你不?」陳警官沒有回答我的話,盯着我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有個人經過空地,發現有人在野戰,所以拍了個清晰的視頻,威脅他們,敲詐了50萬,並僞裝交通事故殺死了他們;另外他還拍了一個視頻發到羣裏,來讓羣裏的每個人都有嫌疑;爲了以防萬一,他還杜撰了一個騎車的中年人,到時也可以嫁禍於這個並不存在的人。他用這個方法來誤導我們警方。」

「故事的主人公是我?」我笑着對陳警官說。

「是!」陳警官肯定地說。

「可是快遞怎麼解釋?我爲什麼把一起已經定性爲交通事故的案件,揭穿出來?」

「這就是你的高明之處,你爲了徹底洗清自己的嫌疑,因爲那個偷拍視頻還在傳播,而且你發現了他被上傳到了網上。總有一天,會被挖出來,會有人將這兩起事件聯繫在一起,再加上金錢的消失,會像南京謀殺案一樣,讓各類案件好奇者加入分析……一旦有人調查,難免不扯到你身上。」

「陳警官的想象力很豐富啊。」我拍手稱道。

「你給自己寄了一個快遞,然後報警,再引我查到那起交通事故,然後將你關押,將你送進監獄……至於爲什麼快遞人員沒印象,很可能你寄了一件其他東西,但這個刀子和紙條,是你自己帶過來的,因爲你自己就是配送人員。」

「好精彩的推理,陳警官,我自己報警害自己進監獄!而且我報警時不知道那起交通事故!不知道他們已經死了啊!」

「你不要再狡辯了?」

「我狡辯什麼,你們有什麼證據呢?」

「我們一定會查出來的。」陳警官蹙了一下眉,嚴肅地說道,「你很聰明,如果當警察,肯定會很厲害的。」

「陳警官這麼誇獎,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你知道我是怎麼發現你的嗎?」

「?」我發現這是一個陷阱,回答了就是承認自己就是兇手了,所以很疑問地看着他。

「當我讓你辨認禿頂中年人士,你看到他們的正臉,就說不是;這時讓我對你的懷疑加大了,回想起之前我們查禿頂中年人無果後,你提大路監控,偶然又提到羣裏有人發財;你非常積極的配合我們,而你又非常聰明,你曾經看到我襯衫上的標籤,推測到我姓陳。」

「所以,我不能聰明?」

「不是不能,是你太聰明。」

「說到底你還是沒有證據,就這麼講了一個故事啊。」

「我開始講時就跟你說了,是一個故事。」

「哈哈,我喜歡這個故事。」

「是吧,我也喜歡。福爾摩斯說,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但是現在是講法制的社會,沒有證據你沒法抓人吧?」

「你可不可以讓我們技術科檢查一下你的手機?」陳警官沒有回答我,而是死盯着我說道。

「那有什麼不可?」我大方地遞出了手機。

「我們技術科會數據恢復你所有的資料,包括被刪除的視頻。」陳警官目不轉睛。

「好的。」我面色不改地說道,「我絕對支持咱們警察的工作。」

出來時,我的背後溼了一片,幸好那天我穿的是白襯衫,又有黑外套裹着看不清。

回到家中,我找出摩托車上的記錄儀,把裏面的內存卡扣去,掰碎了,然後出去跑配送的時候扔在了一個高速上,相信會被碾碎地只剩下渣。


08

過了兩天後,陳警官聯繫我讓我取我的手機。

我騎車進了派出所大門處,陳警官出來遞給我。

「陳警官,沒有什麼吧?」我接過手機,笑着說道。

「你很聰明,不留痕跡。」

「是你懷疑錯人了。」

突然,陳警官像是想起了什麼,跑向我的摩托車,拆下我的記錄儀,就往派出所內走,我在後面叫道:「陳警官,陳警官。」

過了片刻,陳警官出來了,把記錄儀還給了我,苦笑着說道:「看來我還是晚了一步。」

「陳警官,說笑了。」

我騎着摩托車走了,在路上我回想那天的事。

我先是遠遠地拍了一個視頻發在羣裏,羣裏拍小視頻的想法給了啓發了我,我想到這是一個發財機會。我可以拍個野戰視頻,於是我拆下記錄儀悄悄走進,舉高拍攝。

裏面的激戰正烈,他們沒有發現我。

後來我回家觀看時,發現上面有挪車電話,我就有了更大膽的想法。

我找手機卡販子買了一個不用身份證註冊就能用的手機卡,打了那個電話,我威脅不給我50萬就發到網上,還必須是現金。

他們同意了,跟我約定好。但在把錢交給我時,那個男的從後面狠狠打了我的頭,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待我醒來時,發現周圍黑漆漆的,還能聽見男女的說話聲:

「成哥,爲什麼要殺了他?」

「不殺了他,他以後還會敲詐我們的。」

「那我們會不會被逮住?」

「不會,我們僞裝成溺水。」…………

我屏住呼吸,四處摸摸,結合聽到汽車的發動機的聲音,推測我是被他們放進了後備箱。

我往前推,發現商務奔馳的後備箱是和後排座位是連着的,那黑色包裹盛放的五十萬就在後備箱上,所以我慢慢爬過,等我爬到一半時,被那男的發現,女的驚叫了一聲。

我急忙想要打開車的後座的車門,並拽住黑色包裹想要跳下,哪知那男的讓女的抓住方向盤,自己反過來想要抓我。

就在我們拽扯的時候,接連「彭」的幾聲衝撞樹枝,汽車前玻璃粉碎向下衝去,然後轟的一聲飄進了河中,水很快向灌進裏面。

我急忙向外爬,還想拽着那男的女的,可是他們坐前排,受俯衝影響較大,並且玻璃碎渣刺進了他們的身體內,已經沒有力氣了。

我站在車頂想要求救,但周圍並沒有車經過。

過了一刻,車快要被徹底淹沒,我也歇息好了,就潛入車中,扶正了男女,砸碎了記錄儀,然後拿着錢遊了出去。

我現在有了錢,兩名人員已死,當然沒有罪,是個萬全之策。

我也曾想,不報案是個好的方法,警方99%會當成普通交通事故。

但我發現有人已經將我的偷拍發在了網上,我警覺到這個事情以後肯定會暴露。

我細細思索,車中的痕跡會隨水流沖刷而消失,接下來就是我的殺人理由讓警方覺得不存在就行。

既然我免不了被懷疑,所以我就混入這懷疑之中,自揭自罪,拘留和拍視頻引發的刑事責任,我還能接受,畢竟有出來的那一天。

後來的幾年,我又與陳警官做了多次周旋,陳警官多次偷偷跟蹤我,想要查到那筆錢的下落。

還有幾次,他把我帶進審訊室,拘留了24小時,多次消磨我的耐性,過了24小時,他又不得不放了我。

我不敢再經過那個偷拍過視頻的那條河道,尤其是那溝裏的幾座墳中的一個,讓我又怕又愛,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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