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老太太來敲門了”。
我中午正在上班時,妻子給我微信上發道。
我看到這段文字,心中一頓怒火,回道:“不用理她,不用給她開。”
下午六點多,我下班騎車還在路上,聽見手機一響,靠邊等了車,發現妻子又給我發道:“樓下的老太太又來了”。
我瞬間怒不可遏,回道:“你給她開門吧,不然她會一直敲的”。
“我就不開”,妻子執拗地回道。
“等我回去找她”。
我回到家時,看着滿臉倦容的妻子,心知她飽受樓下老太太敲門的折磨。
妻子迎面抱着我,無奈地說道:“我沒給她開門,那老太太在門外喊道,你們夜晚在家裏叮噹響,白天還叮噹響,我一個80多歲的老太太哪受得了啊……”
我問她白天是否有響聲,她說只是收拾了下家,肯定沒有弄出響聲。
妻子的遭遇使我很憤怒,妻子是昨天夜裏纔來到的北京,而剛來到北京就遇到了這樣的狀況。
我放下頭盔,遂下樓去找那老太太交涉。
我住的是個老小區,自去年因爲某公寓倒閉一地雞毛坑了我們很多錢後。
我就不信任沒有中介公司的租賃,開始找中介租住在這裏,當時也是貪圖便宜,外加那個中介阿姨一頓催促,定了下來。
哪知便宜沒好貨,而且貨竟然還是水貨,我還是後面才得知的。
其實,在剛簽約完我就發現有了些問題。
在中介門店簽約完,到了房屋中交接電費及電器時,那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來者就是一位老太太,她滿頭白髮,進來後先是環顧了一週,我還搞不清她在幹嘛,而後她關上門開始說話了,指着中介阿姨的高跟鞋,很有禮貌地說道:“打擾你們一下,你穿的高跟鞋吧,別老走動,我在樓下聽得清清的,這房子樓板薄”。
“阿姨,我們簽約完這就走”,中介阿姨也有禮貌地說道。
然後這位老太太走掉了,剩下我在心裏狐疑,就這簽約一會兒的功夫,這位老太太已經受不了了找上來了,我這可是最低要住一年的啊。
我看向中介阿姨,她的臉色堆滿了笑意,並催促說:“你看看這家裏有冰箱一個,沙發一個,櫃子一個……”。
她在我和房東面前一一清點。
而我的思想已經跑在了要不要說不住了,可是考慮到我已經簽了合同,這個中介阿姨肯定讓我賠違約金,而且那邊房子也快到了期,猶豫了幾次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
簽完合同,我回到了原先住的地方,跟妻子一說那老太太上門的情形,妻子說也有問題,但木已成舟,也沒埋怨我。
我是在去年五月一搬的家,然後送懷孕的妻子回了老家,期間都是我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裏。
那老太太上門找了三次,第一次上門,我沒有猜出來她是想幹嘛,她提着兩袋牛奶上來了,然後很神祕地讓我關上門。
我雖然很狐疑,還是關上了門,她慢慢俯上前,說道:“就你一個人住吧?”
“就我一個人住,奶奶”,我接着回道,“您那有啥事嗎?”
“沒有,沒有,我沒啥事,就是看你一個人,你們年輕人應該愛喝奶,我給你去超市買了點”
“奶奶,不用,不用”,我連連擺手。
然後我把她引到客廳,讓她坐下,她說:“不用,一會兒就走。”
後來她跟我講了很多,什麼之前的住戶沒素質啦,有個小孩,她報警和找物業,之前的住戶都不給她開門。
我一聽心裏一涼,急忙說道:“奶奶,我沒打擾您吧,沒有弄出響聲吧”。
“沒有,沒有”,她否認道,“小夥子,你住的非常安靜,咱們都是鄰居,鄰居就是互相幫助,你有啥需要幫助的可以跟我說,我住這幾十年了”
“沒有啥需要的,我以後需要了,就跟您說。”
“對,需要了就跟奶奶說,奶奶以前也是打工的,知道你們不容,我以前是電工,我在電廠幹了50年,這電線的知識我懂得可多了,我之前就是拿個電筆,到處試電…………”
然後她跟我講了一通她之前的工作,如何的兢兢業業,入選了12次優秀工人,最後光榮退休。
我像個相聲捧哏,間插中間遞了一兩句話。
而她像個相聲逗哏,彷彿因爲有人搭話,越說越精神。
於是,在她一個小時的敘述裏,我很快了解了這個小區的面貌及功能分佈,物業所在,她之前的經歷。
但她還沒有完的意思,我因爲好不容易的休息時間,索性不再搭話。
又過了五分鐘,她意識到我不再搭話,才又舉着手中的兩袋牛奶說道:“這兩袋奶,你收着唄”。
“不用,奶奶,我家裏有”,又怕她不信,我又打開了冰箱,讓她看到我存的牛奶,說道,“你看,我這冰箱裏好多呢”。
“我都拿過來了,你喝唄”,老太太又謙讓了一次。
“不用不用”,我說道,並向前有送她出門的意思。
她見狀,慢慢扭身走向門外,我緊跟在後面,打算等她走後鎖門。
她突然又轉身,說道:“真不喝?”。
“奶奶,你喝吧”
她扭頭又走,出門後,又說道:“不用送,不用送,我身體好着呢,打擾你了,小夥子”。
我出門讓她慢點,看着她慢慢安穩走下樓梯,我才放心關上了門。
躺在久違的牀上,我跟妻子開了視頻,說了剛纔的遭遇,還誇了遇見了個好鄰居。
哪知,後面情形急轉直下。
就在我住了三個月時,我有天下班經過三樓的樓道時,那老太太正站在自家門前,半開着門,我前面還有個人,她上前想問那個人,那個人沒理他。
到我走過時,她又上前問我:“是不是沒電了?”
我那時也不知道,因爲我還沒到家,我回道:“奶奶,你等我回家看看”。
於是,我迅速跑上樓,打開開關,發現有電。
就下樓告訴了她,我讓她去找物業。
她說:“去找了物業,物業那裏沒有人,只能等着了。”
我本想不管了,回家點外賣歇着去,但看見她無助的樣子,又於心不忍。
就說道:“是不是欠費了?”
她說道:“不可能啊,我女兒纔給我充了300塊錢”。
我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照了照電錶,上面顯示餘額356.42元,確實還有電費。
我又看見電錶箱子上有個國家電網電話,就報了這個電話,讓老太太打這個電話。
老太太卻說她的電話打不出去。
我問道:“怎麼打不出去呢?”,心裏猜測可能是沒電了。
她拿了個手電筒,就是那種充電池的手電筒,讓我來到了她的家,給我看,我一看,竟然是座機電話。
因爲電停了,電話也沒法打,我就跟她說:“奶奶我給你打吧”。
於是,我撥通了那上面的電話,告訴了師傅地址,還有斷電情況,師傅說他現在在常營那裏,到這邊平常也需要一個多小時,而且是下班高峯期,需要的時間更長。
我問師傅能不能快點,現在是8月份酷暑天氣,一個老太太家裏沒電了,身體受不了。
師傅說他現在正在維修着一家,那也等維修好這家才能來啊。
然後我掛了電話,跟老太太說明了情況。
老太太說:“我等着”。
然後她拿了一個蒲扇,準備出門,我見狀說道:“要不,你去我家坐會,現在天熱,我家開着空調”。
老太太說道:“沒事,我在樓下等着”。
正當我要出門上樓時,我的電話又響起了,是維修師傅打來的,他說道,你看看是不是跳閘了。
我跟維修師傅說那個電錶箱鎖着的,我之前試圖打開,打不開。
維修師傅說道:“每個家都有一把鑰匙,你讓老太太找找……”
我又跟老太太傳達了下,老太太進屋去找了。
我生來怕熱,在外面大汗淋漓地等待着。
相信隔壁的也都聽到動靜了,而且做飯的聲音也有響起,但並沒有一個人出來看。
過了許久,老太太出來捏着個小如耳環的鑰匙到我眼前,說道,“是不是這把?”
“我試試”,我邊說邊接在手裏,轉身去擰鎖。
果然打開了,我很興奮,彷彿做了一件大事,果然是跳閘了,我扳上之後,電就來了。
老太太感激了我一通,我就趕緊回到了家中。
迅速開開空調,脫掉了短袖,洗了把臉。
不一會兒,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我問道:“誰啊?”
外面一個蒼老的聲音回道:“是我”。
我打開一看,就是那位老太太。
她手中竟提着一個暖瓶,說道:“謝謝你了,小夥子,你剛回來還沒燒茶吧,我下午燒好的茶,給你提來了,你倒點”。
我急忙讓她進屋,並說道:“不用了,老太太,我這有茶,燒茶很快的”
“我也沒留你喫飯,就想着給你點茶……”
“不用那麼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我說道。
然後她又說了很多話,才慢慢離去。
後來11月份的時候,那天週末,上午十點多,我因爲前晚和哥們通宵在網吧打遊戲,早上六點回來,還在睡覺,她在外敲門,我非常睏倦沒有急着去看門,說道:“有啥事沒?”
“你開門,我進去跟你說”,她在門外說道。
“你等會”,我說道。
我又不得不起來穿衣服,然後給她開門。
“你還在睡覺吧?”她湊上前說道。
“是,有啥事嗎?老奶奶”我簡單回答後,就問道。
“打擾你了,是這麼回事,就是我聽隔壁樓更換了水管,還是免費的,我看挺好的,就想着我們這棟也能不能換下,我在這住的最久,我不組織誰組織呢……所以,我就整個樓都通知一下,到時更換時你那時在家哈”
“好的,奶奶,那時提前說”,我回道。
“他們換了之後很新的,還會給你補好漏洞,也不會花費太多時間……”
老太太還在說着,而我竟然沒有了耐心聽下去,我意識到我的態度發生了轉變就是這次。
我已經聽不下去了,這明顯只是個一廂情願,更換的事不是物業說的,而只是她這個老太太在說,很明顯不可靠;再者只是隔壁樓換了,整個小區只有那一棟樓換了,很明顯老太太組織只是徒勞。
更者,我只是租戶,我只需要配合更換時間就行,你跟我在這嘮叨那麼久你爲了這做了多少工作,有啥好處幹嘛。
而我只想睡覺。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說道:“好,我到時配合”。
我冷淡的語氣,讓反應遲鈍的老太太也感應到了。
說着”打擾你休息了”,退出了門外,我鎖着門矇頭睡去了。
還有一次,我的哥們來我家喫飯,他們一直喫到九點,期間也並沒有什麼聲響。
第二天,我竟收到了房東打來的電話,我一直按時交房租也沒有違約,就等着他來說什麼事。
他問:我換水管的事情知道不?
我回答道:知道,樓下的老太太跟我說了。
“那個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樓下老太太說隔壁樓換了,咱們也可以換,她組織,不靠譜”,我一併說出了我的看法。
“哦哦,換時你在就行了,樓下的老太太反應還有響聲,你聽到什麼響聲沒?”我才意識到這句話是重點。
“沒有,我真的沒弄出什麼響聲”
“你聽見樓上有什麼聲響嗎?”房東又問道。
“有,也是偶爾,我經常不在家,有時夜裏十一點纔到家”
我跟房東說完,就這樣結束了對話。
合着樓下老太太又告我狀了,我心中哭笑不得,像是監視我的人一樣,但我根本沒有弄出響聲,有也是東西偶爾一下掉地上了。
再接着就是我的妻子的到來了,樓下老太太的行爲讓我怒不可遏。
我那時也懷疑是我家的聲音,直到幾天以後。
快住了10個月,我第一次敲響了樓下老太太的門,她的聲音“誰啊”,讓我覺得異常的刺耳。
“你叫我家門了?”我沒有搭話,也沒有用“您”這個尊稱。
她開了門,讓我進她屋子裏說。
我接道:“不用,咱們就在樓道里說”。
她擺擺手,讓我進來,進來說。
而我實在不願意,就說道:“有啥不能在外面說的,就在外面說。”
“你進來,你進來”,實在拗不過,我只好進去,但跟她隔很遠距離,她把我引到了她家客廳,我才發現她家有個小米攝像頭,這下我不用怕了,我覺得我有底氣了。
“ 你家樓上敲啥呢……”她語氣雖弱,但話語帶刺,直指是我家在弄噪音。
“你搞清楚是哪裏出的聲音嗎?”我回擊道。
“就樓上,咚咚咚,咚咚咚……”她繪聲繪色地描述道。
“幾點?”
“我也不記得幾點了?”她在這個關鍵時間上沒記憶了。
“你要是確定是我家弄的噪音,你就報警或者去找物業;我跟你說不通,我說你也不信,你非說是我家弄的噪音,這牆體是傳音的,你聽着是樓上,可能是更上面和隔壁,甚至樓下都有可能”我跟她說道。
“不可能,就樓上,我是學電工的,我當了幾十年的老電工,牆體的構造我可瞭解了,就是你們樓上,就這個地方。”她一副十分了解篤定的樣子。
眼看說不對口,我也不跟她廢話了,直接說道:“你可以錄音,可以報警或找物業,咱們當着第三方來說,讓他們來評理,反正你也不信任我,我也不相信你”
“我哪會錄音啊,我一個80歲的老太婆,哪懂的這些啊”
“你這不有監控嗎?你查監控”,我指着她客廳拐角的監控說道。
“那玩意我也不會用啊,那是我閨女給我弄的……”
“你就報警,如果是我弄的,我認”,我說道。
“就是你家弄的,我聽的清清楚楚,如果是別家,不可能是從樓頂上傳來的”
“也可能是上上面啊?”我氣急,回道。
“你家樓上沒住人吧?”她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我不想理她了。
“樓上沒住人”她又重複道,我哪知道樓上住沒住人,我一個租戶又不關心這些,關鍵我告訴她樓上發出的聲音,肯定又說我告訴她的了。
碰見這樣一個年紀大又不講理的人,真是比秀才遇見兵還難說清。
“那你就報警,我還有兩個月,因爲你我就不住了,我這個本來租了,讓孩子來也住,看樣子沒法住”。
“你家有孩子啊,我去敲你家門時還帶了這個”她指了指茶几上的奶糖說道,“讓你家孩子喫”。
“我家孩子沒來”,我徹底怒了,就說道,“咱們別扯遠了,我就一個租戶,就想安靜的住,我也不想跟你打交道,你不用給我送啥,你就報警,咱讓警察來看是誰弄的”說完,我就氣沖沖地出門。
“你別生氣,你聽我說,我要不是聽到你樓上的不會找你,你說說看你剛住進來時挺好的,就是最近一直有聲音……”
她又絮叨個沒完了,我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你報警,你去報警,跟你說不清。”
說完,我就回到了樓上,打開手機妻子已經發了很多微信和語音給我,讓我上樓。
我上樓後發現妻子,沒在,又回給她電話,她接道:“她在樓下”。
我去樓下找妻子時,那老太太還開門看着我,笑呵呵地說道:“你出去啊?”
“我7點到11點都不在,你聽聽還有聲音沒,你就報警,報警看看是不是我家”我沒回答她,大聲在樓道里喊着。
這件事的第二天下午,房東給我打來了電話,問我道有啥事沒?
我說沒啊。
房東說,樓下的老太太給他打了十幾個電話,他沒接住,就打我這問問有啥事沒,樓下的老太太找我沒。
我說,我被樓下的老太太快煩死了。接着我跟房東一頓吐槽。
房東像是感同身受,說道我也是被樓下的老太太煩死了,之前的租戶也是,之前的租戶住了三年,非說人家制造的噪音,結果有一次,他問租戶,那天人家都沒在家,還非說是人家。
房東說,我也找過那個老太太,說讓我們做個實驗,去隔壁敲敲,看看聲音是不是還像樓上,傳來的,結果她不同意,就非說是樓上。
我說,她像是在監視我一樣,只要我家一來人,她就來找。
房東說,那個老太太就是那樣,她好像只能接受樓上住一個人,多一個人她都受不了。
我說,她一找你說能說幾個小時沒完,房東回覆跟她也是,他都是把手機放一旁,也不搭話。
然後房東就給我支招,下次讓我反報警,告她騷擾和造謠。
我回複道:“她那麼大年紀,跟她又不能說嚴重話,很難辦。”
房東說,他問樓下的老太太啥時有的聲音,她說最近,也就是前面一段時間,房東又問我你聽到樓上的響聲沒。
“偶爾能夠聽到”,我回道,“我很多時候都沒在家不知道都”。
“可能是樓上的在攛掇,樓下的老太太說前一段時間樓上的問她,這個租戶怎麼樣?還吵不?”房東說道。
這時,我突然想起,樓下的老太太曾問我,我的樓上沒住人吧,而她明明知道住了人,還問我!
我這裏細思極恐,而對那老太太的厭惡也更添了幾分。
日子慢慢過,本以爲我會好好度過這剩下的兩個月。
哪知剛過了十來天,她又來敲門了。
就在她敲門的前幾天,我徹底搞清了噪音的來源。
我因爲陪着妻子找工作,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呆在家裏,而響聲不斷傳來,我四下耳聽,終於知道了時樓上傳來的。
樓上有個小孩,可能是前一段時間來的,最近經常鬧出噪音,有時甚至能聽到在上面跳皮繩的腳步聲,那聲音讓人感到異常心煩。
一日晚上,聲音接連傳來,很能聽出來是在玩什麼玩具,不斷的掉在地上。
我一直忍到晚上八點,沒去找的原因,是因爲我家的小嬰兒也可能會來,因爲原本這個房子都是專門爲她租的。
我怕她後會哭,會有噪音,讓鄰居心煩。所以一直忍着。
樓上的聲音還在持續,我的心情也越來越煩躁,我在自家屋子裏大聲喊了句:“別敲了,再敲我報警了”。
喊之後,樓上的聲音消失了會,但過了一刻,又響起了。
正當我煩的想立馬找上去時,上面響起了爭吵聲。
“你家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幾點了,還在敲”,一個嗓音粗厚的男人吼道。
“對不起,我家有孩子”,一箇中年女人說道,“請你理解,請你理解”。
“孩子就能一直敲了,孩子不懂事,大人還不懂事了”男人又說道。
“你家要是這樣,我就報警了”,一個新的女聲出現。
“不用報警,我有的是方法對付你們”,顯然那個新的女聲是男人的老婆。
“對不起,對不起……”中年女人在不斷賠不是。
然後,砰的一聲關門聲,整個世界都像是寂靜了。
而這份難得的寂靜並沒又持續太久。
第二天下午,我家的門又被敲了,我打開門發現是樓下的老太太,我真不想給她開門,而她卻一直往前湊,我淡淡地說道:“有事嗎?”
“就這麼不待見我?”她像是一臉無辜地說道。
“對,就是這麼不待見你,沒事趕緊走”,我看見她就非常煩,有些轟她走的意思,因爲她一說下去,又沒完沒了了。
“你家……”,她剛開口,我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不是我家,我上次不已經說了”我立馬暴躁起來,那時我差點懷疑自己有暴躁症,而我的症狀只有見到這位老太太時纔會發作。
“我還是聽見蹦蹦的響聲”
“昨天夜裏是不?”
“對,對,對”,她連忙點頭,一如正在啄木的啄木鳥。
“你家在幹嘛?”她又問道。
“不是我家,是樓上,別人都已經去找過他們家了”
“嗷,是樓上啊,就是夜裏,跟裝修的似的”,她好像才恍然大悟的樣子。
昨夜八點,樓道里大聲的爭吵聲,我很懷疑她不會沒聽到。
我的腦海裏響起了一連串的問題:
她耳背嗎?
不會!她經常能聽到我一個年輕人都聽不到的聲音。
她沒在家嗎?
不可能,因爲據她之前反覆跟我絮叨過,她睡覺的時間很固定,從夜裏七點半到早上5點半。
她在裝嗎?
她一臉無辜的樣子很不像,但她之前爲啥說樓上沒住人,明明她已經跟人家打了幾年的交道。
她在耍我,我終於搞清楚了。
“搞清楚了吧,搞清楚了趕緊走吧”,想起她的種種行徑,我冷冷地說道。
“就不這是好鄰居了嗎?就不和我交往了嗎?我錯怪你了行不行,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她又說了一堆。
“不是我家的,你搞清楚了不就行了”,我不耐煩地說道。
“看,你還在怪我,我道歉了都,我一個80歲的老太太都給你道歉了”她連連彎腰說道。
“你不用道歉,你走吧”,我卻不敢去扶她,因爲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想你跟我一起去找他們”,她又提出了個想法。
“你愛找誰找誰去,我不想跟你一塊去”,我實在不行摻和這中間的事。
“哎,哎,我錯怪你了”老太太一直絮叨地說道。
“趕快走吧”,我接連下了逐客令。
“我找他們去,我找他們去”
她說完這句,出了門,我也關上了門,我纔不管她有沒有去找呢,沒有那個閒心也沒有那個閒時間。
樓上的聲音由那跟男士找了之後消停了兩天,而後又接着造次了起來。
我下班回家後,坐在客廳,聽的異常清晰,我再也控制不住憤怒,去敲了樓上的門。
“誰啊”,一個女的不耐煩的聲音。
“是不是你家一直在敲?”我壓抑住憤怒在問。
“不是”,那女的竟然斷然否認。
都證據確鑿了,還敢否認,我卻被這句否認,弄無語了,遂說道:“那我報警了啊”。
“報吧”,那女的也不開門,就在門內說道。
“有病啊,一直敲,忍你們好久了”,我終於抑制不住,在樓道內罵了起來。
而後,我回到了家中,想要報警,妻子攔了下來,說道:“你現在報警沒用,現在又沒響聲了,她們不會承認的,除非你買個震樓器”。
後來,我還是沒報警,也沒有買震樓器,因爲我一個租戶,也沒多少天租期了,算了算還是忍了。
後來,聲音依舊,我又遇見了幾次樓下的老太太。
一次,我下樓時,她開門,她向我問道:“出去啊?”
我沒有回覆也沒看向他,鐵青着臉走過,她呵呵笑了幾聲,可能是爲了掩飾尷尬吧。
還有一次,我看見她孤零零地坐在小區的公園裏,周圍沒有一個人,滿頭的白髮在風中抖動,她就在太陽底下坐着。
我從來沒見過她的女兒來過,只聽說她的女兒住在很遠的地方。
後來,我提前一個月,跟房東說到期後不租了。
我搬家的時候,她聽見動靜出門過來看,說道:“這是要搬走啊,要搬到哪裏去?”
我沒有理她,她過來轉一圈就走了。
而後,中介阿姨也來了,因爲疫情房東現在過不來,讓她過來替房東交接一下東西。
我裝點完東西后,把鑰匙還給了中介阿姨,就離開了。
在路上,搬家的師傅問我:“你是因爲那個老太太走的吧!”
“你怎麼知道?”我一臉驚訝地看向師傅。
師傅滿臉皺紋,卻有些害羞地說道:“我們經常搬家,看多就知道了”。
這時,坐在後排的妻子說道:“老公,剛纔老太太和中介一前一後,走過來,你不覺得他們長得很像嗎?”
“什麼!”
我回了聲,急忙找出中介的微信,仔細端詳她的頭像,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