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不相信,我跟馬寅初有仇 參觀嵊州馬寅初故居(隨筆)

參觀嵊州馬寅初故居(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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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次回嵊州老家,專程去浦口馬寅初故居看了看。

馬寅初故居建築面積有一千多平方米,坐南朝北。這麼大的面積,即使在清末明初時也算“豪宅”了。只是因爲馬家當時是開酒店的,叫“馬樹記酒坊”。我們去看的時候,故居基本上被恢復了原貌,有酒坊、臥室、廚房、餐室、賬房、廳堂與客等。還陳列着各式雕花鏤空老式桌椅、轎式眠牀、箱櫃、文房四寶等。

二樓稱“風節園”,陳列着馬寅初的生平事蹟,以勤廉爲民、剛正不阿、高風亮節爲主線,以溪邊竹、池中蓮、詠蓮詩等爲借喻,分《馬寅初大事記》《嵊州哺育了馬寅初》《學界泰斗馬首是瞻》《愛國愛民敢怒敢言》《與時俱進求實創新》《堅持真理捨生取義》《生命不止自強不息》《戒奢尚儉清廉淡泊》《鄉情綿綿葉落歸根》《後世楷模光耀人間》十幾個部分,將實物、照片、雕塑、創作畫與多媒體等現代技術融爲一體。

參觀馬寅初故居,我不是衝着它的風景來的,也不是追星,我其實是一種好奇心理。說來你可能不相信,我跟馬寅初有仇,且不共戴天。

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多生孩子是爲“保家衛國”作貢獻的。不少的母親,就因爲生的孩子多,由此就成了“光榮媽媽”。

事實上,那個年代,許多人都信奉“多子多孫,多福多壽。”“人丁興旺,人多勢強。”“子孫繞堂,其樂融融。”“根蓄春茂,子繁家榮。”

村上有不少的模範媽媽,我的母親也是。我兄妹四個,把姐姐也算上的話,我是老三。

我出生後的第二年,計劃生育就被提出來了。再過了十年,我國就開始推行計劃生育政策,並且把計劃生育確定爲基本國策,寫入了憲法。

如果這個國策早實行十年,這個世上就沒有我了。這個國策的制定與馬寅初有關,他寫了一部著作叫《新人口論》。

他是我國第一個提出“計劃生育”的人。可是,他自己卻娶了兩個老婆、生了8個孩子。

我出生那年,正是那馬寅初因發表《新人口論》被迫辭去北大校長職務之時,他正在接受批判。後來就有“錯批一人,誤增三億”之說。

都說一方土地上如果出個大人物,或者著名人士,這方土地上的人們。總是引以爲榮的。

所以小時候,我內心深處,對這位素未謀面,而且也不可能謀面的中國當代經濟學家、教育學家、人口學家還是挺敬仰的。也一直有個願望,有機會去瞻仰一下馬寅初的故居。

這個願望直到九十年代初,纔有了機會。那些年,姐姐正在馬寅初的老家——嵊州浦口鎮人負責計劃生育工作。這個工作在當時很喫香,工資也很高。姐姐還給我介紹過一個對象,也是搞計劃生育工作的,就是因爲相親的時候,我說錯了話,這婚事就黃了。

馬寅初也是“說錯話”被批鬥的,反過來說明我們嵊州人性格比較直爽。

那天,我給自行車打足氣,也給我自己鼓足勇氣,從老家出發,騎行一百多里路,到了浦口鎮。“姐,馬寅初故居在哪裏,我想去看看。”姐姐說:“有什麼可看的,現在正在修復,搞建設,門口堆滿了磚頭。再說,全國的人口專家正在那裏開會,考察現場。你去那裏冒充專家啊?”

沒奈何,我只得另安排時間再去。第二次,在一個狹窄的弄堂裏,我們見到了馬寅初舊居的邊門,石檻石框,古色古香,旁邊有一塊“馬寅初故居”的石碑。進入裏面,確實是空空蕩蕩,院子的屋頂一角已經坍塌。院子裏冷冷清清,一位老奶奶正在曬番薯幹。據說是馬寅初的兄弟的兒媳。她的耳朵不太好使,我們問了她好多話,她一句也沒有回答我們。

那時還不知道有網絡這個東西。想了解馬寅初還真不容易。這時候我們想到了馬寅初中學。學校建起來才兩三年的時間,學校遵循“繼承馬老遺志,弘揚馬老精神”,認真貫徹馬老“剛正、博學、強身、創新”的校訓,以“勤學、精思、慎問、求真”的學風,勤奮教育,成績卓著。

我的外甥女站在該校唸書。她告訴我們,學校裏面有個馬寅初紀念館。我去了兩趟馬寅初紀念館,可兩次都吃了閉門羹,都不是開館日。再後來,因爲工作的關係,我再也沒有去過馬寅初中學。

如今,隨着生育政策的放寬,我感覺馬寅初也不那麼被人推崇了,甚至漸漸地被淡忘了。不少地方還在鼓勵生育,難道又會重現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那個“光榮媽媽”的時代?

我們這一代,正趕上了計劃生育實施最嚴格的時代。只生一個孩子,那種“兒女雙雙,滿庭福香”“兒孫滿堂,家族輝煌”“人丁興旺,晚年幸福”的口號都成了我們永遠無法實現的奢望。這比沒能看到馬寅初事蹟展覽和修復後的故居陳列,不知要遺憾多少倍了。

值得慶幸的是,我自己是趕在“限制人口增長”的時代前降生了。儘管我是馬寅初《新人口論》中的多餘人,但我自己不能把自己當多餘人。活在世上,要自強,要自奮,不碌碌無爲。要堂堂正正做人,認認真真生活,快快樂樂享受,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用事實證明自己不是“多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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