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搭檔(二十五)

第二十五章  酷熱難當 

      賈慶軍回到家,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不僅僅是因爲天氣太熱而睡不着,更主要是劉鳳蘭對他開晴了,這可非同小可,猶如一顆相當於廣島核當量十倍的重磅炸彈,在他腦瓜子裏炸開了花。

這也許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意味着有冰釋前嫌的可能。

要知道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有意,一個眼神就能說明問題。相反,即使這個男人給女人跪下也沒用。

所謂女追男隔成紗,男追女隔成山也不無道理。

妻子孫運霞突然坐了起來,把賈慶軍嚇了一跳。

“你咋起來了?三更半夜不睡覺!鬧神經!”

孫運霞聽後嘆了口氣:“我是睡不着了,其實光躺着更難受!不如坐起來呆一會兒。那你咋不睡覺?”賈慶軍擦了一下把頭上的汗說:“天太熱,睡不着。唉!真讓人受不了,這都快半夜了,地面還溫乎着呢!其實睡外面也行。”

孫運霞輕蔑地看了賈慶軍一眼:“那你就出去睡外面去吧!反正在屋裏也沒用,有其名而沒其實。”

賈慶軍瞪了孫運霞一眼,嘴只是顫動了兩下也沒說話。

本來就事實如此,在這一點上說,他深感對妻子有一些虧欠。

孫運霞笑了一下,趕緊岔開話題:“對了,你那胃最近還往上返酸水嗎?我給你淘來了一個土方,想試一試不?”

賈慶軍回頭看了一眼孫運霞問:“啥土方?我可事先聲明,別的可以,但熬那個中藥湯子我可不喝,實在受不了,喝一口不得吐兩口啊!”

孫運霞白了他一下:“這方子是我女同事鄭佩娟給我的,她老公就是這麼喫好的。讓你說還完了呢?過去的人治病不都喝中藥湯子嗎?人家也沒死了!說實在的,看病能治病要緊,別的全是假話。其實也沒有你想的那麼恐怖,很簡單的。”

“怎麼簡單?”賈慶軍睜大了眼睛。

孫運霞說:“具體的方法是這樣的,先將大紅棗洗乾淨後,放到馬勺裏炒至外皮微黑,以不焦糊爲準,一次可多炒些備用。

然後把炒好的大棗掰開,放進杯子裏用開水沖泡,一次放三至四個即可,可適量加糖,待水的顏色變黃後服用。怎麼樣?就這麼簡單!像喝茶一樣就把病治好了。”

賈慶軍聽後似信非信:“這偏方能好使嗎?要好使的話醫院不就黃了?我這胃疼的毛病醫院都整不了,何況一個土方子?行!試試看吧!”

孫運霞拍拍他的肩膀說:“這就對了,不試怎麼知道呢?”

賈慶軍把孫運霞的手拿開說:“行!我明白,先不說這事兒了。

我想問的是,你們溫州服裝城的工作紀律就這麼鬆散?上班的時候可以隨便嘮嗑,老闆看見了也不管?”

“誰說不管?老闆還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盯着每一個員工?難道你在單位不和同事嘮嗑嗎?包括女同事?”

賈慶軍聽後急忙站起來豎起食指:“噓!小點聲!別把雲鶴吵醒了! ”說完他朝孫運霞,做了一個手勢表示理解。

      因爲熱得睡不着,孫運霞又打開了電風扇。可轉了一會兒,吹出的風卻慢慢變成了熱風。

“賈慶軍!你就知道天天上班,有沒有想過出去幹點啥?你看看人家,不是當官就是做買賣?個個都像樣!這一片就屬你完犢子!”孫運霞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實則真當回事兒了。

賈慶軍聽後卻嘆了一口氣:“咱們一沒地位,二沒錢,三沒能力,你說還能幹啥?”

“咦?對了,你不是會畫畫嗎?怎麼不深造一下呢?這樣也比你除了上班之外,啥也不幹要強!”

孫運霞的眼睛發亮。

賈慶軍看一眼孫運霞說:“這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自己與其業務時間無所事事,不如有一個愛好。

其實我原來挺有志向的,不知怎麼磨沒有了。你今天要是不提出這個事兒,我還繼續混呢!”

孫運霞突然拉住賈慶軍的胳膊說:“老公!反正我就是這麼一說,做不做還在於你自己。

另外,我是不行了,既不聰明,也沒有那個專研勁兒,所以只能當家庭主婦了。”

賈慶軍說:“好!我知道了。你先睡吧!明天還得上班!”

“那你呢?”孫運霞疑惑地問。

“我把那兩張七·一參展的作品畫完!”賈慶軍鄭重地說。

孫運霞看了一眼他,也沒說什麼,便關掉了風扇,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賈慶軍悄悄來到客廳,打開燈開始畫素描。一般說畫色彩畫最好在白天, 這樣有利於正確地觀察與表現色彩。而畫素描則可以選擇任何時間。

他畫的素描作品是大衛,這也是美院教學經常用到的石膏頭像。

大衛是1501到1504年間意大利雕塑家米開朗基羅·博那羅蒂創作的大理石雕塑,現收藏於意大利佛羅倫薩美術學院。

《大衛》取材於《舊約》中的神話故事。

大衛是一個聖經中的人物,公元前1010年至970年是以色列王。

他在位時推翻了異族非利士人的統治,使以色列得到統一。

這位英雄在年輕時有一個精彩動人的故事。

當時,以色列王掃羅在位。

非利士人入侵以色列,非利士人中有一位武士。名叫哥利亞,身高八尺,頭戴鋼盔,身穿鎧甲,力大無窮。

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以色列人死傷無數。哥利亞出戰40余天,以色列人不敢出戰。

大衛的三個哥哥都到前線打仗了,他由於年幼不能參戰,就去前線給哥哥們送飯。

當大衛到達了前線時,他看到敵方的巨人哥利亞衝了上來,以色列人抵擋不住。這時,大衛滿腔怒火要求出戰,以雪民族之恥。

掃羅王見大衛信心很大,就把自己的鎧甲給他。大衛拒絕了盔甲,仍是一身牧童打扮,他率衆走上戰場,大聲地痛罵哥利亞,等到哥利亞被罵的頭昏腦脹時,大衛用甩石機甩出石頭打昏了哥利亞。

大衛衝上前去,拔出利刃割下了哥利亞的頭,挽救了以色列。

從此,少年大衛成了全國聞名的英雄。

米開朗基羅沒有沿用前人表現大衛戰勝敵人後將敵人頭顱踩在腳下的場景,而是選擇了大衛迎接戰鬥時的狀態。

所以大衛石膏頭像表現的是,大衛即將要去戰鬥的情形。因而怒目圓睜,平視前方,讓人心生畏懼。

在畫的時候,眉宇之間用筆要方一些,表現一種英勇無畏的氣概。

因爲長時間不畫,所以他一開始打草稿就不太順利,不是畫錯了用橡皮去擦,就是用橡皮擦完了再去畫,總之,反覆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定下輪廓。

但畢竟賈慶軍是有繪畫基礎的,不多時他就進入了狀態,逐漸把作品完成了。

雖然是臨摹,但在畫裏也加入了不少他的一些創作。

比如大衛整個用筆方正,不留一點軟弱的痕跡。尤其大衛那憤怒的眼神,就被他刻畫的更加誇張與犀利。

彷彿以色列的大衛頃刻間將要復活了,好像一座死火山在地下蘊藏了巨大的壓力,遲早有一天會爆發,但一切似乎又表現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恰好就寓言了他的人生旅程,雖然有時候他也熱血上頭,一心想要衝破這如行死走肉般冰冷與壓抑的家庭羈絆。但同時又牽扯不斷,考慮過多,或多或少還是有點投鼠忌器。

至於事業,那純粹是夢裏的烏托邦,應該是天馬行空,不招邊際。

儘管現實與理想反差巨大,曾經一味使他放棄,而且越來越遠。但同時他又不甘心,沒試一試如何知道。畢竟努力過了就不後悔。

另一副水彩畫也成形了,臨摹的是美國丹尼爾·格哈特茲的油畫鄉村女孩。畫面的尺寸與素描大衛相同,並且從一開始畫到結束整整用了三個小時才完成。

一切完事之後,賈慶軍伸了一個懶腰,回頭放好畫具,便回臥室睡覺去了。

      在睡夢中,他好像看到一些人在排隊,無邊無際,竟然看不到尾。

可這些人誰也不說話,而且每一個面孔都顯得非常緊張。

出於好奇,他跑到這一些人的前面,去尋問排隊的緣由。可誰都不搭理他,仍然在我行我素。

他有點急了,衝着這些人大聲說:“你們的耳朵都聾了嗎?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時有一個小老頭歪着腦袋看了他一眼,生氣地說:“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爲何一點禮貌也沒有?挺大一個老爺們站在這兒瞎喊啥?沒看見每一個人都在排隊等着投胎嗎?進了前面的那個房子就到了陰界,要從新投胎做人!”

賈慶軍一聽汗毛都立起來了,驚恐地望着那個小老頭:“你說的是真的?算我一個,我也想重新回一下爐,做一個有權有錢又美女成羣的人。”

小老頭笑了笑往後一指:“行!後面排隊去!”

賈慶軍一聽樂顛顛地往後就跑,準備排隊重新投胎。

可他剛一邁腿就感覺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當他爬起來的時候,突然好像換了一個人,似乎變得婆婆媽媽:“如果我重新投胎,那媳婦與孩子怎麼辦?還有生我養我的父母,他們失去了唯一的兒子,不知道有多傷心?”想到這兒,他立刻改變了主意。

那個小老頭收回腿問他:“怎麼不排隊重新投胎了?”

他邊跑邊回頭說:“我還是回到現實中去吧!那裏纔是我真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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