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習慣先睡覺後喫飯，這是女兒大學，老公上班的我得來的自由生活之一。午睡後想喫咖喱飯，家裏沒咖喱，到外面喫吧。
店裏很安靜，算上我只有三個成年人，旁邊還有一個看上去估計應該上四年級的男孩子，後來才知道剛上一年級。他在緩慢的套着外套，裏面一件黑色長袖，我看着他套着脫着，似乎不想穿，可能迫於耳朵裏媽媽在不停催促快穿快穿要上學了，眼睛卻在專注盯着桌上的平板電腦。一旁的奶奶慈愛地走過來，幫他脫了睡褲，露出了裏面的三角小短褲，他也泰然自若的玩着平板，還不忘討好奶奶，謝謝奶奶給他穿褲子，奶奶卻知道他是因爲奶奶爲他省了玩平板的時間才嘴甜，不給面子卻微笑的戳穿了他，孩子也沒生氣，因爲專注在手中的電腦，而外套依然沒穿好。這時候媽媽又在催促無效之後不耐煩的走過來，一邊教育，嘴巴不停，一邊手忙腳亂給他穿外套，就這樣兩個成人扒在孩子身上一個爲他穿褲子，一個爲他穿外套，而孩子依然任他們撥弄，只顧玩手中的平板，腳下的鞋也沒顧上穿。我看着店裏那兩人，估計也發現問題，在意味深長的看着這三人。媽媽接着拿起手機，手機裏有老師佈置的聽寫拼音作業，收了孩子的平板，開始聽寫拼音，一遍遍的僵硬重複，提醒孩子認真寫，注意書寫，感覺聲音硬邦邦，很不舒服，讀得也不標準，但似乎覺得自己很標準的一遍遍在孩子耳朵邊重複，其中的“diu xue ren”引起了孩子的質疑，孩子覺得是“dui xue ren”，媽媽不耐煩地教育兒子老師說啥就是啥。我忍不住提醒了一下，老師也會錯誤，爲什麼不讓孩子質疑?本來就是孩子對，老師錯，改了就行，媽媽不再反對。接着是媽媽批改聽寫，還不忘一遍遍提醒孩子帶水杯，穿鞋子，訂正錯誤，奶奶又提醒孩子吃藥喝水，感覺孩子的耳朵一直沉浸在奶奶和媽媽的各種提示噪音中。我看着孩子一會去喝水，一會拿水杯，一會又去摸外套，走到門外又回頭換校服，又跑到媽媽身邊訂正錯誤，他耳朵裏聽着兩個大人的殷切聲音，似乎是少了靈魂的提線木偶，而兩個大人依然沉浸在對孩子滿滿的愛中無法自拔，無知無覺。。。
最終孩子走後，店裏才安靜下來，奶奶走過來，媽媽對她說:“唉，水杯還是忘了帶”，奶奶說:“帶了也沒喝多少。”媽媽又說:“那要是渴了怎麼辦？”
我全程看着兩個成年人圍繞孩子忙得兵荒馬亂，感受着孩子的無所適從，可能現在沒有人能看出來，但是多少年後這個孩子會不會頹廢的發現自己就像個廢物，什麼也不會，兩個成人會不會發現是自己的過度愛裹緊了孩子的自主能力發展，是自己的嘮叨影響了孩子的自主思考能力?
唉，這教育，無法言說的累，所有人的累，卻又似乎是各自的心甘情願，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