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圖

(一)

漫天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房屋被燒的噼啪直響,不時傳來人的慘叫聲。

一假山後面,女人拿着長刀將自己的心腹丫鬟使勁推了出去,大聲喊着:“快走,帶着豔兒離開這裏。”

“不,夫人……”還沒等丫鬟說完,一把箭直直插在了女人的胸口,鮮紅的血從女人口中流了出來,她不捨地看了女兒最後一眼,來不及交代一句話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娘……”還不等年僅九歲的小女娃喊出口,嘴巴便被死死得捂住了,一大羣黑衣人氣勢洶洶地衝了出來。

那丫鬟帶着小女娃往後一退,石門向兩邊打開,兩人跌落下去,在一片黑暗中,小女娃嚇得直叫喚……

屋中,靈兒猛地睜開眼睛,她臉色發白,身上直冒冷汗,她不知道夢裏那個死去的女人是誰,卻清楚地知道那個小女娃就是自己。

據師父說她小時調皮,爬樹時從樹上跌落了下來,不小心撞傷了頭,所以纔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她是九歲時被師父撿到的,如今已過了十二年了。

現在想起那個夢還是令靈兒膽顫不已,她從牀上爬了起來來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咕咚地喝了一口,冰冷卻清甜的茶,讓她清醒了過來。

“靈兒,快起牀了,師父叫你呢。”門被敲得咚咚直響,門外是她的師弟離天,靈兒從小就覺得她的師弟很不順眼,皺了皺眉頭,說是知道了。

當靈兒來到青冥殿時,身着黑色繡蟒長袍,帶着獠牙面具的幽冥背對着她,剛站在那裏就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之感,像是被毒蛇盯着。

靈兒恭敬地跪下請安,“師父。”

幽冥轉身負手而立,一雙銳利的眸子看着靈兒,他聲音低沉道:“叫你過來,是有任務給你。”他將一綠色錦囊扔給靈兒。

“此次任務重大,你若是完成,爲師必將重重有賞!”

靈兒打開錦囊一看,擡頭看着幽冥,拱手道:“師父對靈兒恩重如山,靈兒必將傾盡全力完成任務,不敢討賞,只希望師父能告訴靈兒,靈兒的身世。”

說完後靈兒立馬跪伏在地上,幽冥盯着靈兒,眼睛眯了眯沉聲道:“好,等你見了他,真相自會大白。”

靈兒擡起頭疑惑地問:“他,他是誰?師父。”知道自己逾越了,靈兒連忙低下頭,惶恐着。

“去吧。”


(二)

“莊主,秦王的信。”

江湖第一大幫白雲山莊的莊主李清風,大約只有二十四五的年紀,他身材修長挺拔,一身白袍,長得面如冠玉,目似朗星。

李清風頷首,讓人退下。他正打算看看信件裏的消息,忽地發現窗邊有一個黑色人影,看樣子已經站了半天了。

李清風利落地從腰間拔出不歸劍,他三兩下推開窗戶跳了出去,利劍直至來人,定眼一看竟是山莊裏的丫鬟紫曦。

紫曦那丫頭卻異常冷靜,只是微微向後傾了傾身子,待她反應過來,立刻跪伏在地,小心翼翼地說:“莊主,我,我只是怕您冷,想給您拿件衣服的。”

紫曦的懷裏是一件白色的厚衣衫,李清風收回劍,從大門走了進去,紫曦小心地跟在後面。

她進門以後先把窗子關了起來,又給李清風倒了一杯熱茶,紫曦看着李清風有些疲憊的臉色,小心地說:“莊主,近日山莊裏事多,江湖上也不太平,你要多顧着自己的身體啊。”

李清風看着紫曦,微微地皺了皺眉,他端起了清茶慢飲着。近日來,李清風一連收到消息,玄冥宮又開始四處作亂,濫殺無辜,衆江湖好友都讓他謹防被暗算。

玄冥宮這顆毒瘤,早已引起羣憤,遲早都要把它拔了!

“莊主,看你心事頗多,不然奴婢給你彈首曲子高山流水,希望能替你解悶?”紫曦試探着問。

很快屋內便傳出嫋嫋的琴音,紫曦坐在黑色的古琴前,彈琴間她看了李清風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嘴裏默唸着:“三、二、一。”

李清風便直直地倒在了桌子上 ,紫曦笑了,笑得明媚放肆,眼前的紫曦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她緩緩來到李清風跟前,推了推他,“莊主,李莊主,李清風……”

李清風端坐了起來,只是眼神毫無焦距。紫曦冷笑着看了他一眼,隨後便在櫃子裏翻了起來。

紫曦翻出了剛纔李清風的信,她打開一看,也就幾句話,大概意思是秦王問他有沒有獨孤豔的下落,獨孤豔是誰?她從來沒在江湖上聽到這號人物,順手就把信給扔在了地上。

紫曦慢悠悠地來到了李清風的旁邊坐下,她右手撐着下巴,轉過頭來看他,自言自語地說:“長得倒挺俊,就是這幾日也沒見你笑過。”她伸出雙手捏着李清風的臉,向上扯了扯。

“哼,無趣。”紫曦放下了手,她用右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地敲着桌面,開口問道:“李清風,山河圖在哪裏?”

李清風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木訥地回答:“在秦王府的千機閣。”

紫曦微微一笑,伸着食指在李清風的眼前搖了搖,李清風便再次倒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紫曦轉身離去。片刻後,李清風坐了起來,原來她是爲了山河圖。


(三)

深夜,秦王府的守衛很是森嚴,不過做爲玄冥宮宮主幽冥的嫡傳弟子,靈兒的輕功自是不俗,她輕易地躲過衆多巡夜的將士。

只是秦王府太大,她決定找個人問問,一個身形微胖的中年人在走廊上走着,行色匆匆。靈兒來到他的身後,趁他不備點了中年人的啞穴,拖到旁邊假山暗處。

靈兒從懷裏拿出一把短刀,刀刃在黑暗中閃着鋒利的光,她抓過中年男人的右手,將刀刃直直插了過去,那中年男人因爲點了啞穴想喊也喊不出來,他痛的發顫,冷汗直流。

“老實點,不聽話我今晚就送你去見閻王爺!”靈兒威脅着,順手解了他的穴道:“千機閣在哪裏?若敢騙我,我報復心可是很重的哦。”靈兒笑得甜,卻像黑夜中的惡鬼。

那中年男人臉色更白了,聲音低啞地說:“姑娘饒命,千機閣,在王府後花園的西北處。”

靈兒一個手刀,便將中年男人給劈暈了。到地方之後,靈兒感覺自己受了愚弄,面前是一大片假山,彎來繞去像一個迷宮似的,靈兒在裏面都快繞暈了,她不由得暗罵了一聲:“狗奴才!”

一輪明月高高掛於空中,風吹着旁邊的竹林沙沙作響,靈兒猛然覺得這裏很熟悉,她似乎以前來過。對了,是在夢裏她夢到過這裏,那一次又一次的噩夢,她閉上眼睛回想夢中的景象。

等再次睜開眼睛時,靈兒眼神微暗,憑着直覺來到了一處假山後面,她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所以用深厚的內力將它震開,靈兒跨進去後便跌落了下去,一切跟夢中都重合了。

四周一片黑暗,靈兒什麼也看不到,她只能憑着雙手在四周摸索着往前走。這裏靜的可怕,靈兒感覺自己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得到。

她走了許久,忽然摸到了一處牆壁,牆壁上有一處鼓起的石頭,靈兒還沒來得及鬆手,就聽到黑暗中,有無數的利箭向她射過來。

靈兒閉上眼睛,憑着聽力迅速躲閃,兩炷香後,那暗箭終於停下來了,靈兒不由得長舒一口氣,要不是以前師父對自己要求嚴格,現在早成活靶子了。

她在夢裏時,會一直往下掉,似乎黑暗無邊無盡。這裏倒好,她都懷疑自己還能出去嗎?

靈兒甩了甩頭,就在這時,四周忽然亮了起來,靈兒還沒高興多久,她便聽到前方有沉重的腳步聲,眼前出現數十個木頭做的傀儡人。

靈兒一咬牙,就化出了自己的武器血琴——一把通身漆黑的古琴,她用內力彈奏起來。

一波波的功法,把那些傀儡人打落在地,但那傀儡人到結實,又再次爬了起來,一步一步向靈兒靠近。

靈兒收掉古琴,拿出懷裏的短刀,傀儡人對她發出了攻擊,“該死的。”她今天要是破除不了這個機關,估計得累死在這裏。

靈兒想的還是太好了,正當她被衆傀儡人團團圍住時,從高空中掉下來了一個巨大的玄鐵鐵籠,將她困住了,那些傀儡人全都停住了攻擊,靈兒氣的直咬牙。

就在這時,一襲白衣的李清風出現了,他用不歸劍斬斷了鐵籠的鎖,將靈兒拉了出來。

“快跟我走,不然一會兒秦王府的大批官兵就會圍過來,到時就麻煩了。”


(四)

李清風是秦王的義子,白雲山莊作爲江湖第一大派,也是秦王在江湖上的耳目。

李清風帶着靈兒,來到了他在秦王府的一處院落,他把所有僕人、丫鬟打發出去。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何事?”李清風冷淡地說。

“公子,剛纔千機閣的機關被人碰過,王爺正令我等仔細搜查那賊人下落,公子還請注意安全。”外面的人恭敬地回答着。

“知道了,下去吧。”

外面一羣人的身影消失了。

屋內,靈兒警惕地看着李清風,李清風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去櫃中拿出了一個白瓷瓶和紗布,遞給了靈兒。

“今晚你待在這裏,哪裏都不要去,我在隔壁,你逃不出去的。”李清風警告她。

靈兒瞬間的好心情被毀了,氣得哼了一聲。

“明天早上,我會安排你出王府。”李清風扔下這句話,便轉身出去了。

既來之,則安之。靈兒處理完傷口後,她倒在牀上呼呼大睡,次日她是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的。

靈兒很煩躁地喊了聲:“誰呀?”喊完了纔想起如今的處境,她悻悻地把衣服整理好,打開門讓李清風進來。

靈兒四處瞧了瞧,外面已經大亮,沒有一個人影,她放心地關了門。

“哎,我可以走了嗎?”她剛醒來,身上的紅裙有些褶皺,頭上的髮髻歪到旁邊,聲音透出些懶散。

“可以,不過在此之前,李某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靈兒姑娘成全。”李清風淡淡地說。

哼,就知道這個白道的狗屁莊主,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果然如此。靈兒在心裏憤憤地想着。

她眉頭忽然皺了起來,“你知道我是誰了?”靈兒一雙眼睛防備地看着李清風。

李清風笑而不語。

靈兒腦袋一轉,此人能出現在這裏,就說明上次在白雲山莊,他早就識破了自己的易容術。還有最後那次他肯定也是裝的,能躲過血琴之音的迷惑,也着實內力強悍!

“廢話少說,你想怎樣?”大不了就是一死,能小小年紀就在玄冥宮坐穩左使的位置,靈兒自然不是喫素的。

李清風垂下了眸子,耳尖似乎都有些發紅,半晌纔開口:“靈兒姑娘你別誤會,李某隻是想問,姑娘左手臂上是否有一塊菱形的血色胎記。”問一個姑娘家的隱私,讓他有些爲難。

靈兒聽後,哈哈一笑,這李清風長得一表人才,性子又這樣正派,她不由得有些口無遮攔了起來。

“有啊,李莊主要看看嗎?不過……”靈兒用右手摸着下巴,她擡起頭故作扭捏地說:“一般人家的女兒,若被人看了手臂都是要嫁於那人的,那李莊主可是要迎娶小女子啊?”

“你手臂上真的有血色胎記?”李清風焦急地抓住了靈兒的左手臂。

見他這副模樣,靈兒有些懵。

“若是真的,只要你願意,李某必八擡大轎,十里紅妝來迎娶。”李清風鄭重承諾着,之後他便掀起了靈兒的袖子。

一塊菱形的血色胎記印在她左手小臂上。


(五)

靈兒跑了,被李清風癡癡的樣子給嚇跑了。她一邊跑一邊想着什麼狗屁莊主,好端端地張口閉口就要娶自己,誰說要嫁給他的,呸!

黃昏,靈兒站在了幽冥宮的大門前,幽冥宮位於青崖山的山巔,憑着天然的地勢,易守難攻。

這裏一大片黑色建築連綿無盡頭,大門是石頭的,旁邊有兩個呲牙咧嘴、面目猙獰的惡鬼雕像,更給這片建築添了陰冷恐怖之感。

靈兒把手剛放進石門的洞中,石門向兩邊開起,後面就傳來了離天的聲音。

“呦,靈兒,你回來啦,師父等你等得都不耐煩了,山河圖取到沒?”離天一身黑衣,翹着嘴角從靈兒面前先進了門。

“叫師姐,給你說了多少次了。”靈兒在後面大喊着。

離天轉頭看向鈴兒,“看來是沒有得手了,師姐,”他冷笑了一聲,“你還是自求多福吧。”就轉身離去。

靈兒發了個抖,她是沒有完成任務,肯定會被師父罰的,師父懲罰人的手段一向令人膽寒!

青冥殿內倒是熱鬧極了,歡快的曲調,異域風情的舞娘們翩翩起舞着,時時向幽冥展露着她們的嫵媚。

離天站在幽冥的身後,他旁邊一個紫衣侍女剛將一顆瑩潤的葡萄,放進了幽冥的嘴裏,幽冥擡眼就看到了跪在門口處的靈兒。

幽冥擡起右手,曲子戛然而止,衆舞姬立刻退下。靈兒跪着走進了幽冥後,聲音顫抖地說:“師父,任務失敗了,我沒有拿到山河圖。”

靈兒將前因後果給幽冥講了一遍,最後還問了句:“師父,你知道獨孤豔是誰嗎?秦王的信曾提起過這個名字。”

幽冥一雙黑得發紫的眸子,幽幽地盯着她。片刻後,幽冥將眼前的酒杯、果盤一揮手全部砸在地上。“沒用的廢物!”

“來人,把左使拉下去打五十藤鞭,離天,你去盯着。”

“師父,這懲罰會不會……”

“你想替她求情?”幽冥看向了離天。

離天立刻跪伏在地,“徒兒不敢……”

靈兒在牀上躺了快一個多月,下不了牀。她這段日子裏整日昏昏沉沉,那些噩夢更是時常縈繞在靈兒的腦中,久久不散去,只是偶爾腦海中也會出現一個白色的少年身影,她還是不知道那是誰。

這期間離天常來看她,每次都被她發了一通火後給趕走。

兩個月後,幽冥再次召見了靈兒,並告訴她,要是再完成不了任務,就不必回來了。不必回來,也就意味着她成爲幽冥宮的叛徒,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六)

靈兒再次見到李清風,是在秦城最大的酒樓醉雲樓裏,她換了身尋常女兒的打扮,一身青衣,白麪遮面,像一位絕世佳人輕輕地撫着琴,撫着那把黑色的血琴。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如癡如醉,唯有李清風神色清明,他看到靈兒後笑得如沐春風。

靈兒緩緩來到了李清風的跟前行了個禮,“小女子名靈兒,年幼喪母,孤身一人流落此地,聽聞白雲山莊的李莊主向來好客,還請秦莊主賞個落腳之處。”

李清風頷首,兩人一起出了醉雲樓。

靈兒已經在白雲山莊住了大半個月,每到晚上她就四處尋找山河圖的下落,山莊的每一處都快被她翻了個底朝天。

這天,靈兒終於忍不了,她來到了李清風的屋內,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大喊着:“李清風,你少裝了,山河圖到底在哪裏?”

李清風擡眼笑着說:“姑娘家的,動不動就大喊大叫,聽了讓人笑話。”他將一塊梨花酥遞給靈兒。

靈兒並不想理他,不過轉頭一想,她接過梨花酥放在桌子上,然後抓住了李清風的胳膊搖了搖,撒着嬌:“李莊主,你就告訴我嘛,人家真的想要,山河圖的。”

“是幽冥想要?”李清風直截了當地問,“豔兒,山河圖是秦城的防兵佈陣圖,身後是秦城數十萬的老百姓,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近日來,李清風以頻頻接到消息,秦城以南的南疆近來總在邊界上惹事,這樣下去遲早會引來戰事。

“這……”靈兒低下了頭,她心裏暗想着秦城數十萬的百姓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嗎?以她師父幽冥的手段只會讓靈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種捨己爲人的事情她可幹不出來。

李清風似乎看出了靈兒的難處,勸道:“豔兒,離開幽冥宮吧,我就算豁出這條命也會護着你的,絕不讓幽冥宮傷你半分。”

靈兒轉過頭,她看得出李清風是真心爲她好,可她還是怕啊,她在幽冥身邊待了十二年,那種恐懼已經深入骨髓。

多年前的一天,幽冥居然當着她、離天和衆玄冥宮人的面活活剝了一個背叛幽冥宮的少年男人的皮,扔到了衆人面前。

靈兒至今還記得,都那樣了,那團紅色的模糊血肉還在發出慘叫,幽冥吩咐離天將它剁碎了餵狗,靈兒當時就吐了個天昏地暗。

這麼多年過去了,靈兒一想到當時幽冥血淋淋的手,還是想吐。山河圖,她必須拿到!

靈兒不想和李清風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纏,她話頭一轉,“李清風,你總是叫我豔兒是什麼意思?我師父曾說九歲那年我因爬樹摔傷了頭,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你是認得以前的我,我的家人嗎?”

李清風看着靈兒的臉,半晌後纔開口:“豔兒,你跟你娘太像了。雖然那時你易容成了紫曦,但我一眼就看出來你並不是她,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影子。

之後你用血琴試探我,我才覺得有可能是你。你本名叫獨孤豔,是秦王獨孤雪天的獨女,你九歲那年,我本來跟着師父在外學武,聽到義父傳喚,回來才知道江湖邪教玄冥宮對秦王府的報復。

王妃死了,而小郡主失蹤,現在算來已有十二年了。這麼多年,王爺和我一直在找你,誰知你竟然落到了幽冥的手中。”

“你說什麼?你意思說師父是我的殺母仇人?不,我不信。”師父雖然對她不好,但對靈兒有養育之恩,並悉心教她習武。

靈兒忽然感覺頭疼欲裂,她俯身在桌子上,手緊緊按住了頭。

“豔兒,你冷靜些。”李清風趕忙扶住她,靈兒轉過頭,狠狠地說:“李清風,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對天發誓,靈兒,我從未騙過你。”

片刻後,靈兒冷冷地說:“你說從來沒有騙過我,那山河圖是在秦王府吧?”她打量着李清風,心中有了答案。


(七)

三日後深夜,秦王府後山千機閣中,一襲黑袍的幽冥帶着靈兒,離天三人出現在這裏。

那日困住靈兒的傀儡陣,在幽冥強大的實力之下輕易化解,有幽冥在,一切機關都成了擺設。

三人很輕易得就出現在了千機閣的正中間,山河圖近在眼前,上面清晰明瞭的標記着秦城的防禦,以及軍事機密。

幽冥拿到山河圖後哈哈大笑,“孤獨雪天,我不但要毀了你的家,更要滅了你的城!”

靈兒聽得面色蒼白,她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努力控制自己的憤怒情緒。

就在這時一大批官兵跑了進來,最前面的有兩人,一個是一襲白衣的李清風,另一個年逾四十,身材魁武,兩鬢有些斑白,神色嚴肅的便是秦王獨孤雪天了。

獨孤雪天迅速掃了一眼靈兒,轉頭便看向幽冥,“幽冥,你以爲今天你們還出得了秦王府嗎?”

“獨孤雪天,你可看清楚了,山河圖現在可是在我的手中,你囂張不了多久了!”幽冥雖然戴着青面獠牙面具,但依然看得出他笑得瘋狂。

獨孤雪天緊緊皺起了眉頭,沉聲道:“你我之間的恩怨,何必要牽扯到整個秦城,那些百姓們可是無辜的。”

“無辜,他們無辜,難道明月就不無辜嗎?我要你,你們殉葬,我要所有秦城人替她殉葬!”一說起明月,幽冥的眼睛都血紅了。

數十年前,明月是秦王府的大丫鬟,一心癡戀着獨孤雪天,某日,她意外救了身受重傷的幽冥,對他百般照顧。幽冥從小是孤兒,飽嘗人間冷暖,有那麼一個女子對他好,他便對明月動心了。

數日之後,幽冥魔教的身份被曝光,他想帶着明月一起走,明月卻不願意。半年之後他意外得知,明月竟被秦王妃活活打死了。

一怒之下,趁着獨孤雪天外出,幽冥帶着玄冥宮衆人血洗了秦王府,之後還放了一把火……

“幽冥,事情並不像你聽的那樣,明月她不是……”獨孤雪天還未說完,幽冥卻忽然向他出手,招式快如風,又及其詭異,獨孤雪天連忙接招。

李清風連忙跑過去,抓住靈兒的肩膀,“豔兒,你還不明白嗎?你母親是幽冥殺的,害你與義父分離數十年的也是幽冥。”

“你放開我師姐,不然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離天用劍指着李清風的脖子 ,怒吼着。

“夠了,”靈兒甩開了李清風,“我的事不用你管。”她手一揮,黑色的血琴再次出現,悅耳的琴音,在整個千機閣裏迴盪着。

秦王府的士兵們開始神色恍惚,這會兒竟然相互攻擊了起來。李清風想阻止靈兒,身旁的離天向他襲擊過去,李清風忙從腰上抽出不歸劍還擊。


(八)

片刻後,獨孤雪天被幽冥打倒在地,爬不起來,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看了靈兒一眼,他不敢相信以前那麼乖巧懂事的女兒,竟然變成如今這樣子。

“豔兒,是爲父對不住你,不過山河圖一定不能落在,幽冥手中,否則,秦城必大亂!”獨孤雪天說完後,被幽冥在他心口上狠狠地踹了一腳,獨孤雪天吐了一口血趴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秦城大亂與我又何干!”靈兒的氣息開始紊亂,琴聲也變得越來越尖銳。

“靈兒,幹得好,不愧是爲師的好徒弟!”幽冥獰笑着,如今大局已定!他笑的瘋狂。

只是幽冥笑着笑着忽地就站不住了,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滾動了起來。

這時李清風和離天雙雙住了手,離天小心地跑到幽冥身邊,幽冥卻狠狠地盯着靈兒。

靈兒面色蒼白,幽幽地說:“師父,這不是你教給徒兒,血琴的最後一招——玉石俱焚嗎?靈兒愚笨,在半個月前纔剛練成,師父可還滿意嗎?”

說完後,那刺耳的琴音越發響亮,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只有李清風向靈兒跑了過去。

“不要過來,今天幽冥不死,我們就都得死……”靈兒狂吼着,一口鮮血從她的嘴裏吐了出來,內力在她身體裏快速流失。

“孽障,當時就該掐死你!”幽冥吼完後,他頭痛欲裂,抱住頭瘋狂的在地上亂磕,撞得地上一片血淋淋的,最後,他大叫一聲,便倒在地上沒了呼吸。

靈兒撥了最後一個音調,她實在支撐不住了,向後倒了下去,血琴重重砸在地上,琴絃皆斷……

李清風接住了靈兒,感覺她的身子是那樣得輕,“豔兒,你怎麼這麼傻?豔兒……”

靈兒只是靜靜地看着李清風,並未留下一句話。這大概是她最好的結局,她是幽冥宮左使,她曾雙手染滿鮮血,可她只是想活着啊……

這便是她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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