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妻(結局)

就這樣捱了幾日,一家人翹首以待的張妤終於回來了,與她一起的,還有那個盧有義。張妤身着紅綢,頭戴金步搖,一副新娘子的裝扮,盧有義也是,紅綢烏幘,看樣子二人是合巹無異了。隨着兩位新人的,還有足足九牛車的聘禮。

一家人終於歡聚了,所有人都快樂非常,但在這快樂非常之中,新娘子的臉上卻間或有一些陰雲飄過。太夫人看在眼裏,把張妤拉到一旁,悄悄地問她:“結婚是你心甘情願的嗎?”

“是!”張妤堅定地回答,滿含笑意地應承她的奶奶道,“奶奶,你就不要爲我擔心了,我過得很好,有義對我也很好,不就是嫁人嗎,既然都是嫁,嫁誰不一樣呢?”

“話雖如此,可如果你是被迫的,我們也不需要犧牲你來護我們周全,我們可以跟那個老匹夫拼個你死我活。”

張妤看到她奶奶決絕的樣子,不禁莞爾,她拉着奶奶的手說道:“沒有這回事了,奶奶,我的確過得很好!嫁給有義是我心之所願。”

還需要說什麼呢?太夫人雖然感到事有蹊蹺,但見孫女如此欣然,也便接受了。太夫人深知她的這個孫女平日裏雖很少言語,卻是個知書明理之人,可越是明理,可能越懂得自我犧牲,這是張妤的秉性,在別人那裏是不是這樣,她不知道,在張妤這裏卻是一定的。可隱隱約約,她又覺得,犧牲誰都是不對的。

盧有義張羅着給張妤辦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現場就在張璞他們寄身的小漁村裏。那天,村裏的人都被請到了,撐船的老者自然也在邀請之列,席間他因喝多了酒,說了一句“盧神有福了”的醉話,被盧有義派人拖出了現場,打了個半死,從此沒人再敢言語了。

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一些風言風語還是傳開了。不知從哪裏流出的,傳下來有幾個關於張妤何以能接受婚約的版本,其中傳的最開的那一版的是,張妤雖一開始不情不願,但一看到有情有義且十分標緻的盧有義,便馬上動了心,打消了之前對抗的念頭。與之相對的一版是,廬山神有納張妤爲妾的心思,盧有義卻橫刀奪愛,張妤便利用父子之間的矛盾,把整個廬神家攪得雞犬不寧。村中有極個別性善者倒願意相信廬山神一開始脅迫張妤,揚言要取她性命,她不爲所動,乃至最後說要殺了她的全家,她纔有所心慈,直至最後,盧有義以整個漁村的生靈相逼,她才最終應承下來。箇中有些好事者,以此爲據,想讓張妤列在廬神廟裏,但一直未能成行。直至今日,廬神廟裏除了那兩個白淨的神偶和一些猙獰的護法神將之外別無其他。

至於張璞,在嫁了自己的女兒後,再無仕進之意,他從江州折返回了自己老家,靠着教書度過了餘生。張夫人思女心切,竟至哭瞎了雙眼。張婕立志,終生未嫁。太夫人死之前還一直唸叨她那個遠嫁的孫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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