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该怎样活着?

前几天和小姨电聊时,聊到小舅妈的病情。小姨告诉我:医生告知小舅,小舅妈只有半年时间,最长不超过一年。我听了非常震惊和难过。从去年3月小舅妈确诊患癌,治疗至今快一年半了。我总以为小舅妈会有好几年的活头,或许会好也不一定,没想到会这么快!

小舅妈和我同岁,甚至小我两个月。如此年轻,怎不让人唏嘘和难受?

小舅妈是个很能干的女人,用我妈的话说:嘴一张,手一双。因为我俩同岁,我妈老拿我和她比,总说我无用,没小舅妈能干。

我听后总是一笑置之,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这,有什么可比性呢?

小舅妈喜欢金钱带给她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而我却抱着小富即安的生活态度,况且我体质差,没拼搏的本钱;小舅妈是能干,但我也有我的优点和长处,何况我再无用,也凭一己之力,撑起了一个家。

无怪乎我妈老赞小舅妈能干。小舅家的日子之前过得这么滋润,几乎都是舅妈的功劳,因小舅只是个月薪3000元左右的职员。

小舅妈早先在步行街摆了几年的小百货摊。之后利用家靠近临川一中的地理优势,每年在家带四、五个远离家求学的学生,照料他们的生活起居,从中赚些辛苦钱。这一带就带了十多年,她每天要做包括自家三口在内的八个人的饭菜,还要洗八个人的衣服。舅妈又爱干净,她一家三口的衣服都用手洗,学生的衣服打好头盆,再扔进洗衣机洗。家里卫生,例如抹灰、拖地自然也是天天搞的。如此一来,还有不辛苦的吗?前几年学校搬迁,入住她家的学生少了,她又在平台上搞了个网上超市,做的也有声有色。

经过这几十年的操持,小舅家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前些年买了套房且装修好了,又给我表弟买了辆车,还存下几十万块钱的存款。

小舅妈不光会赚钱,而且家中大大小小的事也打点得妥妥当当,不怎么要小舅操心,表弟更因为她的大包大揽,被他们宠成了妈宝男。

在父母身边过得太安逸了,近30岁的人还不上心找女朋友。记得有一次我儿子考驾照被人忽悠,找了个挂靠正规驾校的私人驾校,花了不少冤枉钱,被舅妈知道后,责怪我对儿子的事不上心,并不无得意地说:“做我崽真享福,什么都不用操心。”可是千岁父母养不了百岁的儿,孩子就是在磨练中才能成长,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可这么能干的小舅妈,不该在追逐金钱的路上忽视了身体健康。她就是典型的前半辈子用命赚钱,后半辈子拿钱买命。

记得去年一月份,在大家聚在一块为外婆办丧事时,小姨她们劝小舅夫妇俩:你们现在年纪大了,不要再那么拼命,要注意身体,悠着点。可他们只是笑笑,根本就没听进去。直到三月份,舅妈身体又不适,查出了肺癌。

这个噩耗如晴天一个霹雳,把大家都炸蒙了,整个家族都被这阴影笼罩着。

舅妈二姐听闻这恶耗嚎啕痛哭道:“心兰命怎么这么苦呀?得了这么重的病!我心兰这辈子不值呀!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拼死拼命赚钱,有好吃的尽健健吃起,再就是老公,最后才轮到她。穿,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总是拣小妹的旧衣穿。”

因我和小舅比较亲,又和舅妈是同龄人,比较谈得来,再加上我比较有空,所以时不时会去看她。自然清楚她抗癌的整个过程,亲眼目睹到她被病魔折磨得痛苦不堪,也佩服她面对病魔时的坚强。

上月27号,小舅妈去抚州肿瘤医院化疗。小舅和表弟没空陪同,于是我赶往医院陪她。舅妈躺在病床上打点滴,我坐在病床边,两人在一起闲聊。谈话间,舅妈聊到她昨晚上没怎么睡好。凌晨一点多还没睡着,到三点钟刚有睡意,楼下又吵,直到五点才入睡,六点半又起床拖地洗衣。

我听了既心痛又有些激愤:到了这时候,还不知爱惜自己。不由得提高音调道:“晚上没睡好,不会多睡一会儿。地一天不拖,又能脏到哪去?衣服偶尔扔一次洗衣机洗又有什么关系?我上次左手得了腱鞘炎(应及时到涂校长那治疗,已好),从此除了内裤,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扔洗衣机里洗。康康的脏工作服也是如此。舅妈,要善待自己。把自己照顾好了,就免除亲人的担心和牵挂,也才有精力照顾身边的人。舅妈听了讷讷道:“康康的工作服放洗衣机里洗,洗得干净吗?”

“洗得干净呀,先用洗衣粉水浸泡个把小时,再用洗衣机搅。”

众生皆苦。每个人都是哭着出生,又是在哭声中走的,所以我们要学会苦中作乐。一个人的心里除了装有儿女、父母、爱人外,还得为自己留点位置,至少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生病了,你或许能得到亲人的关心和无微不至地照顾,但病痛只有你自己承受,别人无法替你分担。况且没有身体,一切都是浮云。如果应透支自己英年早逝的话,那对亲人又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啊!

当年我离异后,欠着房贷,装修房子的钱更没着落,儿子还得我独自抚养,社保也得按时交。生活的担子如此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无奈只得携子去广东打工。可我不适应广东的气候,经常失眠。在一次痛苦的失眠中,我烦躁地对家人说,要回抚州去。小妹为我的现状担忧,坚决反对我离开广东,她冲我吼道:“你就是担石灰桶子,也要把崽养大。”

我激动地嚷道:“担石灰桶子?!40岁熬成50岁,对不起,我做不到!”

话虽如此说,但最终为生活所迫,还是在广东熬了两年多,待钱赚得差不多了,立马奔赴抚州生活。

那年刚离异时,在前夫抛弃了我儿子后,我放弃了个人幸福,明知力不从心,还把儿子揽在身边,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是因为我明白:我个人过得再好,儿子过得不好,甚至走入歧途,那么我也毫无幸福可言。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她的幸福是建立在儿女的幸福之上的。可让我放弃所有,全身心地为儿子付出,我又做不到。

人生苦短。虽然人在世间有多种活法。但不管是哪种活法,我觉得都得保留一点自我,善待自己,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享受最好的生活,这样才不枉来人世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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