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自具足


《遙遠的救世主》
【著】豆豆
作家出版社2005年5月版

原來能做到實事求是就是神話!
原來能說老實話、能辦老實事的人就是神!
——《遙遠的救世主》

世上沒有救世主,我們自己就是自己的救世主。這是我從《遙遠的救世主》中讀出的含義。作者豆豆筆下的兩位主角丁元英和芮小丹是兩個角兒,一位是深諳人性在古城隱居的前私募基金操盤人,一位是從小在德國長大且有慧根的古城女刑警。兩人從音響發燒友開始相識,之後成爲靈魂伴侶,他們之間有種互相成就的感覺。不依附於對方,同時又互相欣賞。

人性

小說表面講了一個“扶貧”的故事,機緣巧合下丁元英帶領王廟村的村民通過做高端音響致富的扶貧故事,一步步都在丁元英的計劃中,包括其中的一場訴訟。背後涉及的“文化屬性”的問題纔是作者通過主角想表達出現內容,其中對於人性的展示是最打動我的地方。

有看透人性的人,必然有深陷人性中不可自拔的人。小說吸引人的地方在於,對於書中的人物很少有評判和貼標籤,只是在陳述這些人的行爲,讓讀者自己去體會。就像“扶貧”這件事從一開始丁元英就算到了後面很多步,但他只是看破不說破,讓事情自然發生,讓其中的人物去與自己的人性交手。

所以這本小說不是看一下故事梗概就能獲取精髓,在人生的不同階段看會有不一樣的體會,也會有不同的關注點。在丁元英設計的方案中,格律詩音響設備公司有四個股東,歐陽雪是芮小丹的朋友、劉冰是收購丁元英唱片的老闆、馮世傑和葉曉明是芮曉丹在自己買音響的時候認識的,也是委託他們做出了一組接近丁元英那套音響水準的人,更是公司與王廟村的紐帶。

在這四個人中,歐陽雪一直是信任丁元英最多的人,劉冰是心思最活絡的人,也是算計得最多的人。結果是歐陽雪最後在經濟上收益最多,劉冰連性命都自己丟掉了。在這個故事裏,四個人對丁元英多少會有一些懷疑,特別是當公司出現危機的時候,但是歐陽雪當初決定加入的時候,就是完全信任丁,因此遇到大事她也更多地站在丁的一邊。而其他三個人由於各自的立場不同,最後在公司遭遇危機的時刻都做出了退股的決定,失去了一次致富的機會。

信任

人際交往中信任成本是很大的一塊,對信任的考察要在做事之前,而不是開始做事之後再去懷疑,這樣難以成事,在遇到危機的時候懷疑而在風平浪靜的時候選擇信任更是大忌。而人在看到利益的時候往往比較樂觀,在陷入困境的時候又有過多的懷疑,只能說明在認知上不是很穩定,容易被外界所影響。

書中有段文字令人感慨:“當人一旦從危險裏跳出來,他就不再去關注這個事物的危險了,他的目光就會全部落在這個事物的利益上,這就是人”,而這句話指的就是劉冰,他在公司剛遇到訴訟危機的時候就不相信能打贏官司就提出來退股,但同時還能厚臉皮地提出繼續在公司工作,以便於他後期觀望。

相反,芮小丹的朋友肖亞文在公司危機的時候買下了這些股份,等到公司勝訴之後,劉冰又眼紅眼前巨大利益被別人給搶走了,認爲自己明明是公司的元老卻錯過了一個大機會,還覺得是肖亞文算計他才能獲得了那麼大的好處。卻不曾想過,危機時刻最積極地想退股的也是他。

實際上丁元英本着與他有點交情還是給他留了一條路,最後時刻還想幫他一把,但能不能幫成取決於他自己,也可以說是在考驗他。丁給了劉冰一個信封,告訴他裏面有制衡公司的資料,但他起了歹念,想用這份資料去威脅歐陽雪,爲自己博得更大的利益。殊不知當他以爲自己的計劃很周密的時候,卻發現裏面是一堆白紙,於是他精神崩潰跳樓了。表面上看,他是被丁設計了,實際上卻是他敗給了自己的人性,如果他不起歪心,那按照丁的設計他還是有機會重新拿到公司的一些股份成爲一個小股東。

貪念

在這裏能看到人性是經不起考驗和推敲的,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人的修行靠的是自己,這個世上沒有救世主。如果自己的內心有太多的貪嗔癡,那麼即使別人不設計你,你也會掉進人性的陷阱。

整個故事看似是丁元英一手設計的,最後他也揹負了罵名,但實際上他只是對人性有深刻的瞭解才能讓故事裏的人一個個都本色出演,他無法改變別人,但他深諳每個人的個性。就像芮小丹說的,“從整個事件裏,她沒有看到丁元英有任何能讓人感到“神”的招式,每一件具體得事都是普通人都能做到的普通事。他的的確確是在公開、公平的條件下合理、合法的競爭,一切都是公開的,沒有任何祕密和違法可言,所謂的“神話”竟是這麼平淡、簡單”。

故事的結局並不是完滿,卻又那麼符合人性。有時候人們希望有一個“救世主”出現可以解救自己於水火之中,殊不知這樣的想法是把自己的命運建立在別人身上,而我們是無法控制別人的思想和行爲。這也是把自己處於一個弱者的地位,需要一個強者來拯救,如果“拯救”你的人一直不出現,自己也會顯得很被動。或者從另一個角度說,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就可以逃避責任,可以說自己沒有做過決定,都是別人替自己做的,所以做弱者也是有好處的。

小說中三位股東退股的行爲不就是逃避責任嗎,他們不願意爲當初自己的行爲負責而選擇退股,那也不能抱怨最後竹藍打水一場空失去致富的機會。但往往這樣的人都會有好處都想佔盡,但風險一點都不想承擔的想法。也正是因爲人性的複雜,有時候因爲自己的貪念而走進別人設計的陷阱,下套的人固然是可惡,但這個圈套也是你自己走進去的,怪不得別人。

人在與自己的人性做鬥爭的時候的確很難,我們也不是神,對自己身上出現人性弱點的時候也不用過分批判和苛責自己,這都很正常。只是當我們因爲自己無法克服自己的弱點而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目標時,也不用去羨慕那些能克服自己弱點的人所擁有的東西,更不應該是忌妒他們。

別人承受了我們無法承受的風險,認知程度比我們高,也理應比我們獲得更多。就像肖亞文在格律詩公司危機的時候從風險中看到了可能的收益,她願意做這筆風險投資,所以在官司還不明朗的時候就加入。如果等到官司了結的時候再決定,顯然也就不是這個好價格了。


最終會我們會發現,能改變的只能是自己,我們想要做成什麼事,也只能從自己身上下手。不可能說,我們自己想過好生活,卻去跟別人說你要給我創造這個好生活,這明顯就是癡心妄想。當然,現實的確是非常殘酷,習慣於躺平的人再想要起來奮鬥,是需要非常大的決心和毅力的。

有時努力在短期內很難看到明顯的效果,也容易在這個過程中放棄,但只要能比前一天有所進步就是好的,雖然我們看不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但我們知道自己在往前走。對此要有信念,我們比我們想象的更有能量,我們要從自己的內心去挖掘這些能量,而不是等待外界的“救世主”出現,相信我們自己本自具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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