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聖王羲之的另一面

最近一直在聽劉勃老師的國學課,他在講琅琊王氏時,提到了王羲之的從政經歷。作爲書法史上赫赫有名的大神級人物,他的政治見識跟書法作品一樣有着極其鮮明的個人風格,不能簡單地用好與壞、是與非來評判。

他年輕時就不在乎形象管理,“袒腹東牀”,居然在太傅擇婿的競爭中意外勝出。儘管他所處的時代是“中國政治上最混亂、社會上最痛苦的時代”( 他剛出生就趕上八王之亂,西晉王朝岌岌可危 ),但仕途還是比較平順,畢竟是大族子弟,在官場上有貴人賞識和提攜,得以從祕書郎做到了會稽內史(右將軍)。

也許是基因裏自帶優越感吧,他根本沒覺得自己和其他大族子弟處於一個段位,以致於不尊重前任會稽內史,竟然在後者給母親辦喪事時故意“放鴿子”,絲毫不顧及人家的臉面。

可未曾想風水輪流轉,王羲之根本沒放在眼裏的這位前任會稽內史,好巧不巧又成了直接領導他的頂頭上司。

對王羲之來說,世間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他絕望的事了。爲了躲避曾經的羞辱對象公報私仇,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居然是“鬧獨立”,向上級請求單獨管理自己的地盤,以藉此擺脫頂頭上司的控制,真是“骨骼清奇”,讓人大跌眼鏡。

我原本以爲王羲之只是在某些場合不講政治而已,情商上有所欠缺,完全沒想到他智商也堪憂啊,居然做出這麼荒誕不經的事,淪爲官場上的笑柄。

後果當然可想而知,他的政治生涯從此劃上句號。不過他倒是很愛面子,明明是被迫離開官場,卻跑到父母墳前賭咒發誓,說是自己不想當官。

他那富有文采的誓言,用白話文描述就是,“我以後要是再當官,大地就不在我腳下,天空就不在我頭頂,儒家的傳統也容不下我這樣的人,我這個誓言發自內心,請輝煌的太陽爲我作證”。

他的話稱得上夠狠夠絕,從古至今不知道感動了多少對他的境遇深表同情的“在野”人士。

雖然劉勃老師在課程裏並沒有提及王羲之在政績上的“亮點”,但我還是懷着強烈的好奇心去查閱了一些和王羲之有關的歷史書籍。

其中有一本《歷史的沸點》對王羲之評價較高,說他不僅是個反對清談的好官,而且是個和平主義者,擔心戰爭給人民造成經濟負擔,“主張輕徭薄賦,與民生息,在自己所管轄的一畝三分地上推行改善民生的措施”。

儘管王羲之在爲人處事上有不完美和令人遺憾的地方,但他從政時以“爲人民服務”爲已任,在工作中是真抓實幹。

綜合來看,我覺得王羲之是一個有趣和有料的人,並且他作爲藝術家比作爲政治家更適合發揮他的特長,畢竟他在書法上的成就遠遠超過了政治上的業績——書法造詣和藝術風格讓人歎爲觀止,連唐太宗李世民都是他的鐵桿粉絲。

我很喜歡劉勃老師在課程結尾時所說的一段話,“不要在藝術家身上找做人的道理,但也不要因爲不符合做人的道理,就拒絕藝術。做人不能不講道理,但完全被道理拘束住的人生,也就少了許多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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