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園“大世界”

園子像往常一樣,靜悄悄的,有一隻貓從欄柵外進了園子,或許以爲這時是安全的,沒有意識到玻璃窗後有雙人類的眼光在盯視。假山池是它每天的飲水處,完後,空氣中嗅到了魚腥味,它開始圍着幾隻花盆打轉。爲了避免貓翻盆找尋,沒有把魚的內臟埋在盆內,只是用洗魚水澆了花盆,就此,它感知到人的做法,於是,擡起頭察看玻璃窗這邊,彷彿在質問:“爲何光有味道沒有可喫的?”

在沒有人的時光裏,園子裏最大的活物是貓,它就是“山中的老虎”。它是沒有欄杆和門的概念的,只存在是否進得來出得去的問題,貓的鬍鬚長度正是它身量的尺寸。人的鬍鬚是成年後纔有的,動物卻是生來就有的,有這樣一則笑話:貓去看望奶牛,奶牛卻小看它,打趣說“小小年紀,怎麼就長鬍須了?”貓心想我好心來看望你,你見面就調笑我,於是就反問道:“你都這樣大的人了,爲何連胸罩都不戴一個?”

貓在園子裏飲水、打盹、四仰八叉地曬太陽,一副懶散的樣子,彷彿它是這園子的主人,當你看不慣它“鳩佔鵲巢”的樣子時,稍有動作,它即刻會垂下尾巴,知道該讓位了。

斑鳩俗稱野鴿子,也是這裏的常客,總是低頭在地上尋找喫食,稍有動靜,就會振翅飛走。偶爾會站在屋頂上咯咕咕地叫喚,那是爲求偶從喉間屏發出來聲響,叫聲鼓動着空氣,是那樣渾厚而深遠。

動靜最大的是白頭翁,總是一陣風地來,一陣風地飛走,它那頭戴白帽的樣子,讓你想起僧帽猴,是它不停歇的聒噪,引起貓擡頭兇狠的盯視。

鄰家水池裏有一隻青蛙,因爲就此一隻,叫聲顯得空曠而清亮!這樣的蛙鳴花錢也是買不到的,我只得買了一隻陶瓷的放在水池邊聊以自慰,它有時也會消失不見,那定是貓乾的“好事”,再次找到它,要麼是在水中,要麼是四腳朝天落到了難以找到的地方。

或許是我思蛙心切!夏日的一次雨後,聽到園中有類似蛙叫的聲音,但肯定不是鄰家的那隻,定睛看到草叢在晃動,排除了有蛇的可能,雖然在草叢中有蛇莓的紅果在顯眼,用樹枝撥動下,出來的竟是一隻蟾蜍。

聽說青蛙與蟾蜍的區別有兩點最爲明顯,一是青蛙身上是光滑溼潤的,蟾蜍的皮膚是乾燥而高低不平的,那是因爲長滿疣的原因;再就是青蛙後腿細長,蟾蜍後腿粗短,當然還有就是蟾蜍爲避免天敵的侵害,頭眼上各有一對毒腺體,而青蛙依靠的是靈敏的跳躍躲避能力。但從面相上來說,兩者都顯“忠厚相”,當然非洲牛蛙不在此例。

蟾蜍不像青蛙需要經常呆在水邊,自從它出現在園內後,晚上在園子裏下腳就得小心!踩着它僅次於踩着蛇,記得小時晚上赤腳踩着火柴盒的事,——那感覺!

再次看到它是往假山池加水,在假山的背處,有蚊子、蜘蛛、飛蟲,足可讓它填飽肚子。相比青蛙,蟾蜍要顯得穩重的多,那模樣彷彿在說:“我今天在這裏,應該不礙你的事吧?”“好的,你就呆在那裏吧。”我心裏在想。爲了不驚動它,我有意識地在遠處完成了想做的事。

再次看到它,是來年春夏交替的時光,不知冬天它是在什麼地方度過的?

都說蟾蜍不能像青蛙那樣跳躍,但蟾蜍瞬間的張口捕食能力不輸青蛙,曾親眼見到它捕食了一隻蝴蝶或蛾子。

聽說蝴蝶與蛾子還是有區別的,最明顯的也有兩點:蝴蝶是白日出來的,而蛾子或飛蛾總是晚上圍着光亮轉;蝴蝶停歇時的翅膀是合併在背上的,而蛾子則是把翅膀收在兩脅邊上的。由於捕食發生在傍晚時分,那到底是蝴蝶還是蛾子難以確定。

螞蟻是園子中數量最多的昆蟲類動物,它的出現與荷花缸有關。荷葉莖杆上附着了許多蚜蟲,這就成了螞蟻的糧食。

螞蟻是通過漂浮在水面的荷葉,渡到有蚜蟲的枝杆上的。回家的搬運線路是統一的,偶有那散開的個體在遊走,那應該是在尋找新的食源。偶爾相交,稍加停頓即又分了開去,算是打招呼或判斷彼此的身份吧。

小時候形容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的場景,是運河疏浚工程,那時候,河堤、河牀,上上下下,放眼看去,到處是縮小了的人,放大了的螞蟻。

園子依然是靜悄悄的,只要定睛仔細察看,那可是一個充滿生機的天地,也是一個世界。

作者:毛正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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