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離|二十七、離離

白光散去。離依舊沉浸在作爲嬰兒的記憶中。

待到終於慢慢睜開眼。離發現他回到了自己的小小出租房中。

小小的房間有些凌亂,牆上胡亂貼着些明星畫報,地上散亂堆着鞋子和衣服 ,還混雜着些書籍。

離拉過揉成一團的被子,放鬆躺在小小的單人牀上,感受到久違的熟悉,久違的感恩。

這個自己生活了好幾年的小窩,這個自己曾無比忽視無比討厭的地方,其實提供給了自己如此多的庇護與溫暖。

離站起身,拉開窗簾,外面豔陽滿天,路上車流不息,行人紛紛。是個出行的好天氣。回想之前從出門晚餐理髮到一系列穿梭的故事,恍然如夢。

離伸了伸腰,覺得身上充滿了力氣。他又細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窩,然後到了衛生間,掬一捧水清醒大腦,再打回一桶水,開始好久沒有進行過的運動——整理房間。

將牀鋪鋪整齊,將被子疊好。將地上的衣服、鞋子、書籍都整理放好,將櫃子裏的衣服、電腦都拿出來晾一晾。將房間邊邊角角打掃一番,將櫃子擦了,將地拖了,離看到煥然一新的小小居室,覺得開心極了。

有室友走出房間經過客廳,見到離打掃過的房間,驚奇不已:”蘇離,今天怎麼突然這麼勤快了?“

離回頭笑笑,不語。心中的輕快,不想被語言破壞。

離的手指在書架上的一本本書籍間滑過,回憶着自己看過的點滴,心中感慨。手指滑動到一本小小筆記本旁,停了下來。

離拿下來,翻開。呵,是自己大學時候的日記。那時候的希望與沮喪交織的情緒,反反覆覆在或清秀乾淨或雜亂無章的字跡間閃現。那時覺得如此不得了的事,原來已經過去那麼久,已經變得那麼無足輕重,已經變得要努力在記憶中搜尋才能想起。當初,我到底在糾結個什麼呢?離笑自己。


”蘇離,下午有聯誼會,要不要一起去?也許會遇到投緣的軟妹紙喲。“

剛纔驚訝於離打掃房間的室友周維對離發出邀請。

離習慣性地想要拒絕,但止住了。他想了想,回頭微笑:”好啊。“

即使是被拉去做陪襯,離也還是想去。

從一開始的覺得孤單想要同伴,但又害怕人羣想要一個人的自在,這樣的糾結矛盾,離不想再沉浸其中。

聯誼會、相親會,其實都是一個調調,只不過是寂寞男女,彼此無聊便湊在一起。可是這樣生硬的湊對又十分尷尬,因此需要多些人來沖淡這份尷尬。

離並沒有抱什麼相親成功的希望,反正也只是拉來湊人數。他只是,開始對這樣的形式感興趣。想要在一旁靜觀。

聯誼會上七七八八來了還算不少人,在一個清吧,有人點咖啡,有人點雞尾酒,氣氛在一杯杯的飲料浸灌下漸漸放鬆漸漸火熱。沒有什麼人來理離。離也樂得輕鬆自在,免了對答的壓力,一個人在沙發角落,打量着這個有些昏暗的小環境。

視線掠過牆上後現代的裝飾、掠過浮華的吊燈、掠過曖昧的人羣,離兀然發現自己沙發的對面居然安靜地坐着一個女生。她太安靜了,安靜得離過了這麼久才發現她。她也很平常,平常的黑直髮,平常的簡淡眉眼,平常的微黃肌膚,細看甚至還有平常的雀斑和點點的黑痔。可是她的眼睛,卻是那麼平和,平和中又帶着點點疏離。

離被吸引了,也沒有平常遇到女生的膽怯,情不自禁地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陸離,陸小鳳的陸,離開的離;光怪陸離的陸離。”簡簡單單平平的聲音,離聽到卻開心極了。

“我叫蘇離。也是離開的離。看來我們很有緣呢。”

女生陸離擡眼看離,歪頭微微一笑,不說話。平和的樣子像是沒有什麼能夠擾亂她的心。

離也回以一笑。簡單的笑,像是相識已久的好友久別重逢。

“這裏太吵了,我們離開這好不好?”

女生陸離稍一沉吟,點了點頭,起身同吧檯邊的一個女生說了句什麼,便隨着離走了出來。

外面清風正涼爽宜人。男生蘇離和女生陸離開始離開。他們沉默着往前走,沒有說話,只有風在身邊遊蕩。時間也伴着他們悠悠地走。

他們走過離租住的小區,轉眼那小小房間就在身後。他們走過那夫妻檔小喫攤,小喫攤上有三三兩兩的人在一邊喫飯喝酒一邊閒聊。他們走過理髮店,理髮店裏燈火明亮,那對勤勞的夫妻還有那小學徒在裏面忙碌,小小女孩子在理髮店外和小夥伴們玩耍奔跑。

蘇離陸離繞過跑來跑去的小夥伴,繼續往前走。

他們一直一直往前走。

不斷經過,不斷離開。

不斷結束,不斷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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