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霜降。氣溫也下降了，上午應時飄了一場小雪。
雪花剛飄的時候，在去往牡丹峯的路上。24路車換成新車，路也重修過，去市郊的牡丹峯更方便了。這兩年，自家開車也去過兩次，一次夏天的傍晚，景區關閉了。一次冬末春初，只在橋邊看看下面河谷厚厚的冰雪就回來了。這麼算來，去爬過牡丹峯，都是交通條件不大好的時候去的，去時都是夏天，每去必然要爬山。可以更容易去了，反而懶了。
今天陰天，不是爬山的最佳時，不過還是出來了。過了恆大綠洲小區出城，道路寬闊筆直，兩邊還有人行道，可以讓人徒步走到牡丹峯，牡丹峯也的確近在咫尺。讓人意外的是，在人行道上，居然堆着一堆堆的玉米棒，金黃的玉米棒金燦燦地鋪在道上，視野所及，兩條金色的帶子隨着道路一直向前延伸。看到秋收的果實，總是令人愉悅，感覺拍照。沒一會兒，在我們前方的大道上看到一個大傢伙，把我們的去路都佔滿了，好在道上車很少，我們從一邊貼着對向車道繞了過去。錯車時看明白了，那時一臺脫粒機，玉米棒子進去，尾端突突拋出來的都是拖粒後光禿禿的紫紅棒子了。機器速度極快，估計這麼一大堆玉米棒，也會很快脫完。大道成了脫粒場，應該是得到允許了吧。忽然想起小時候，在山上林場經營所住，大豆豐收後，家家戶戶都把豆秸鋪到公路上，讓偶爾經過的汽車幫着壓一壓，但主要還是人工打。那時候，可能也沒有專門的打穀場吧。如今機器工作，佔巴掌大的一塊地方，脫粒這種大活兒也用不着多少時間就幹完了。以前搓苞米可是人工做多少天的活呢。機械化真是好呀。
金黃的玉米堆一直鋪到牡丹峯。
下車後，買票爬山。以前爬牡丹塔，上山走林中臺階山路，下山走大道。好多年沒往山裏走了，景區也重新休整過，小路記不清了。我們走大道上山，大道如今不讓車往上開，大家都是步行，這樣纔好。大道特別寬，也不是很陡，兩邊都是樹林，主要是落葉松，乾淨又安靜。秋天了，落葉松的松針鋪滿了整條大道，給大道鋪了張厚厚的黃絨毯。走上去，軟軟的。這是以往來時從沒有見過的風景。有人還把松針踢堆到一處，擺出心形圖案。我們在黃地毯上慢慢地往高處爬。雨雜雪細細地穿過頭頂的樹林，落到我們的頭上身上。爬山的人不多，也沒有誰把這細微的雨雪當回事。
山道很長，我們拐了三個大彎，纔到了接近山頂的地方。這裏是針葉林和闊葉林交界的地方。從闊葉林那邊伸過來的大路乾乾淨淨。這裏是片開闊地，一邊立有牌子介紹。可以順着林中伸過來一條石階小道最後攀登一陣，到達山頂的牡丹塔下，再爬塔。這段路在記憶裏隱約浮現。彎腰擰頭地觀察了幾下，從落盡葉子的枝幹間，果然看到了層層疊疊的大石頭，散落在林中，和石階山道錯雜向上。
看介紹旁邊不遠還有一個月牙谷，是以前不曾知道的，於是繼續沿着乾淨的大道向前走。沒走多遠，看到一面紅旗插在一塊石板邊，石板寫着牡丹塔月牙谷兩行大字。有一行石頭臺階穿入林中，先下後上，許多臺階上滿布青苔。我們猜測應該是去月牙谷的路，而大道應該也可以直達牡丹塔。
我們兩個人沿石階小路進入森林，不過十幾步，彷彿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空山無人，世界寂靜。臺階不知是哪年壘的，石頭大小不一，臺階高低不齊，再被青苔覆蓋，彷彿如古徑一般。這邊的山裏主要是楓樺樹和柞樹。此刻，樹的葉子落盡，枯黃的落葉堆滿上坡山谷。眼前還有青蔥的松枝，不知是哪一種松樹，樹都還稚齡，枝幹細瘦，然而松針青綠新鮮，好像它們生活在春天。這些小松樹也有不少，混在落葉的樺樹柞樹林中，遠看，好像青綠的雲霧在林中浮動。
走山中石階，明顯要陡，也並沒有走多少路，就快到山頂了。臺階上的青苔種類也多了好幾種，旁邊的樹身也長有好幾樣苔蘚，有的苔蘚居然是黃色的，我們特意給苔蘚拍了些照片。臺階到頭，就到了山頂，這裏地勢險要，居然四周都是陡峭的巖崖。巖崖遍佈青色的苔蘚，使巨大的崖石都成爲青色。我們在這裏縱目望遠。遠處，有村子，有一段黃燦燦的樹林，周圍的羣山顏色都已經偏暗褐色，畢竟大多數樹葉都已經落了。雪還下大了，白雪在空曠的山野間飛舞。
然後我們發現，月牙谷的這條路，是沿着山脊延伸的。我們眼下走的這一段，小路窄窄的，兩側都是崖巖，我們一邊小心地走，一邊貪看兩側的風景，我們左邊是上來時經過的山，右邊就是山谷。走了二十幾米，左邊的路和山林連成一體，右邊始終是巖崖峭壁，需要提着小心走。然而果然是無限風光在險峯。在巖崖邊看山谷，看遠方，視域寬闊，山巒起伏，各種顏色的林木錯落，是平地上無法見到的風景。想用手機記錄下來，然而拍出來的照片裏，懸崖的陡峭，林木的高下層次都看不明晰了。想到以前讀過的一句話，過眼即擁有，且放下手機，好好注目眼前吧。
快走完這段山脊上的路時，我們才發現，我們走了一個弧形，正是月牙的形狀，那麼，下面月牙兒形狀的山谷就是月牙谷了吧？空山寂寂，只能自己領悟了。
終於走到另一端，也是一段山崖，右側有一條陡峭的石階小路通往山下，沿這條路，就應該直達月牙谷了吧。雪不知何時停了，空中飛着零星的細雨。娃爸擔心下到谷中離大道太遠，且小道又窄又陡，我們便沒有走。從另一側的小道拐進我們進來時的樹林，果然，這是一條林子土路，路上滿是落葉，走一會兒，路就變得很寬了。我懷疑，這是條防火帶。密林之中，有這麼一條路，滿路的雜草落葉，幾乎沒有人走，但路又很寬。顯然，這不是爲人行走而預備的路，但是，緊急情況時，這條路能跑得下車。這條路，是屬於備而不用的那種吧。用不上纔好。
這條路送我們回到了乾淨的大路。坡很陡，在大路上下了一陣坡，我們看到了剛纔入月牙谷山林石板、紅旗和石階小路。雨又大了些，下山的松針路上，忽然多了許多人。這些都是爬牡丹塔的人。月牙谷，他們居然都沒有去。整個山林，剛剛只有我們兩個人。現在，連一個人也沒有了呀。那些石階上的青苔那麼蒼翠，也是因爲人跡罕至吧。
等什麼時候再有空閒，應該從那條陡峭的小路下到月牙谷底，近距離看看谷中的風景。秋天的山，也別有味道。
踩着松針毯出了山，才發現雨還不小呢。但是在山中，只是微雨稍稍密些。大山，太能包容了。有人下山，還有人在上山。大家都不拿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