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問:“爲啥女老師離職,都爲結婚去外地?”

1

讀高一的兒子,這學期換了一個化學老師,班上同學告訴他,他們原本不是如今這位化學老師來教,應是另一位女老師。而那位女老師離職了,聽說是去雲南結婚了。

他想起自己去的那家課外輔導機構,也有個化學女老師,雖然沒有教過他,但他見過多次,前段時間也聽說離職了,是去東北結婚了。

兒子兩次聽到這樣的消息,多少讓他有些觸動:“媽媽,你說爲啥都是女老師離職去結婚呢?怎麼沒聽過男老師結婚就要離職去外地呢?

媽媽,你覺不覺得?這些老師去的地方感覺天氣不是太熱就是太冷,比成都還是要差一些吧!她們自己真的願意離開成都嗎?”

我對他能有這樣思考問題的角度,頗有幾許欣慰。

我回答:“確實,結婚結束異地戀,兩個人團聚,在這個過程中,多數放棄自己事業的,都是女性居多。似乎女性爲了結婚,放棄自己的事業積累和習慣了的生活環境,是一種天經地義。”

我接着對他說:“你能想到問她們自己願不願意,這就是一個進步。即使是在時代進步的今天,外界也很少去考慮,女性自己的想法,社會更多的是對女性家庭身份的認同。認爲她們這樣的選擇理所應當,很少有人去關注她們的內心感受。”

然而眼前16歲的少年,是從自己有限的生活經歷中,觀察周圍的環境,感受到爲婚姻付出得更多的是女性。

女性,除了在職場上同男人一樣拼殺,女性還同時兼有多重社會身份,她們爲人女、爲人妻、爲人母、爲人媳……她們需要照顧到很多人的感受,卻時常忘記了自己。

當然,這種現象的背後,不排除是受到政策調控的影響,畢竟“雙減”之下,很多義務教育階段的培訓機構紛紛關門,很多培訓機構的老師,也面臨着二次就業。這個時候,自己的人生規劃以婚姻爲重,感情穩定之後,再來重新考慮事業問題,也沒什麼不妥。

兒子所在的學校是所民辦學校,這種私立學校老師,也沒有公立學校老師的事業編制,選擇改換賽道或者到其他的城市考教師編制,相對來說,自由選擇的可能性也多一些吧。

這雖然是個案,卻也具有了相當的典型性。一直以來,女性在婚姻中,往往需要付出和承擔更多。

很多知識女性,通過多年讀書,實現了良好的教育背景,有了體面的工作和可觀的收入,可一旦出現婚後孩子需要照顧,女性馬上會放棄自己的事業,將事業的積累歸零,彷彿理所應當,哪怕她和男性養家的收入其實不相上下。

我認識好幾位優秀的職場女性,都是在照顧孩子的過程中,選擇了收入比之前低、事業發展明顯有限的工作,還有的因爲孩子出現各種問題,爲了更好地陪伴孩子,自己直接回家當了全職媽媽。

後來發現,自己離開職場久了,漸漸地,也不太適應職場環境了。


2

前段時間,我看過一個80後寶媽的口述親歷,因爲她一歲的小兒子有非常強烈的分離焦慮,加之疫情給職場帶來的不確定性,她在先生明確返崗之後,選擇了全職在家照顧娃娃。

如果沒有這場疫情,大概率他們是選擇“老人幫忙+請個保姆”的模式,夫妻兩個共同掙錢養家。

畢竟他們通過近二十年的打拼,已經在北京擁有了一套改善性住房,以及一個爲了女兒讀書所購的小面積學區房,目前房貸的壓力還是很大的。

可隨着疫情的反覆,合適的保姆沒找到,最終寶媽選擇了回家照顧孩子,想等小兒子三歲讀了幼兒園後,自己再繼續求職。

老人回家休息了,這位寶媽每天自己做家務、買菜做飯、接送女兒和兒子、輔導孩子作業,每天都累得精疲力盡。

想到家庭支出的巨大壓力,這位寶媽還對自己的消費進行了“斷舍離”,除了必須要買的生活用品外,自己的化妝品、衣物都不再添置,先生賺來的養家費用,也主要用於家庭支出和兩個孩子的教育支出。

由於自己全職一下子沒了收入,這位80後知識女性,覺得自己的花費減少一點沒關係,但想給孃家買點東西,就只能靠老公了,這一點讓她感覺不好意思。

所以她儘量維持平衡,儘可能做到兩邊父母都滿意。但在某種程度上,也加重了家庭的負擔。

她記得自己去公司辦離職手續的時候,公司的老大姐很惋惜:“照顧孩子畢竟是暫時的,困難克服一下,你學歷好,又做到了主管,回家以後,自己的前途就不確定了呀!”

感覺到這位80後寶媽,其實內心還是很糾結的。但眼下自己親力親爲照顧孩子,可能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眼看自己付出後,兒子的分離焦慮正在緩解,她更覺得自己不能前功盡棄。

記得有位知名女性曾說:“身爲一名女性,經常有人會問我,如何平衡家庭和事業的關係?我想恐怕沒有人,會問男性同樣的問題吧!”

似乎男性天生可以專注事業,不被家庭打擾和牽絆。女性不僅承擔了生育責任,還得承擔更多的養育責任。

當然,有些女性特別享受媽媽這個角色,願意以事業爲輕家庭爲重。如果她遇到的先生很好,理解並尊重她的付出,還很願意和她一起分擔養育的壓力,這肯定是一件樂事。

只可惜,並不是所有做出事業犧牲的女性都這麼好運,一定會得到丈夫的關愛、理解和尊重。

可能這種犧牲換來的是,丈夫以事業忙碌爲由,徹底逃避本該他承擔的家庭責任。

女性喪失了自己的經濟獨立權,專注於照顧家庭、養育孩子的風險其實很大,孩子優秀當然母親欣慰,父親自然也滿意,夫妻關係好,家和萬事興。

可如今在內卷這麼嚴重的教育比拼的情況下,大概率上,很多孩子表現普通甚至可能出現學業困難。

夫妻之間的矛盾,很多也會因此展開。一方覺得自己全職在家犧牲很大,一方覺得對方全職在家帶娃,還沒把孩子教好,這種矛盾與衝突,對夫妻關係及親子關係都是有直接影響的。


3

82歲的楊本芬,最近出版了她的第三本小說《我本芬芳》。

這是繼她的《秋園》、《浮木》之後,講述了自己母親的人生過往、回憶家族裏其他親人之後,聚焦自己六十年婚姻生活的一部自傳體小說。

我之前看《秋園》和《浮木》的時候,就發現楊本芬很少提及自己的感情。在我看來,一般不提及感情,要麼是過得很幸福不必說,要不就是不太幸福不想說。

這一次看《我本芬芳》,看到了女主角“惠才”是代表楊本芬發聲,才感受到她這六十年的婚姻生活遠沒有外界看到的那麼溫馨。

惠才早年是在走投無路最失意的時候,遇見丈夫呂。兩個人有着相似的悲苦經歷,惠才以爲他倆會很幸福。

外形帥氣、爲人謙和的呂,承諾會送惠才繼續讀書,惠才更是心動不已。

不到二十歲的惠才,還不懂得愛情和婚姻的時候,就和認識了僅兩個月的呂勇敢地走進了婚姻生活。

沒想到呂婚後逐漸顯示出的生性冷漠,讓惠才很傷心。

雖然呂有原生家庭的原因,但他從來沒有在家庭生活裏真正遷就和心疼過小他七歲的妻子惠才。

呂是那種既想享受婚姻裏家庭的便捷,又想要一個人單身的自由,加之他和惠才之間的溝通是少之又少,這讓惠才時常感到孤獨和心痛。

當然,呂也談不上有什麼生活惡習,也沒有出軌搞什麼婚外情,但是他就是對身邊家人很冷漠,遠不如他對外人那麼熱情周到。

可能像呂這樣的男人,對看重感情質量的惠纔來說,註定是做朋友會比做家人更好。

他當年答應爲惠才的事,幾乎一件也沒做。惠才獨自承擔了很多婚姻裏的孤獨與寂寞,包括獨自進產房生孩子。

有了孩子之後,惠才又不得不把自己的夢想放下,全身心投入養育孩子,同時還不忘,外出打工掙錢,補貼家用。

可即使這樣,呂對惠才,依舊有很多的沉默的不滿。惠才既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也不知道該和他如何改善關係。

當他們的三個孩子都被送入大學後,呂自己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在惠才的精心照顧下好轉,性格這才稍微變好了一些。惠纔想着,這下兩人也算是苦盡甘來,攜手相伴到老了。

這一天,惠才問呂:“你八十八了,我八十一了,總有一天,我們會分道揚鑣,再不相聚。假如真有下輩子,我是說假如,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呂竟然搖了搖頭。

惠纔有些驚訝,連問幾次後,呂明確回答:“不願意。”

惠才終於知道,這六十年的婚姻——大家眼中的鑽石婚——的確也是固若金湯的婚姻,只是她和他都沒能獲得幸福。

她有她的傷痛,他有他的傷痛。

悲慘孤獨的人更容易相愛,他們本該相愛的。但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這段話寫在了這部小說的結尾,多少有些讓人覺得苦澀。

但這可能也是一位女性長者,用自己的方式提醒所有女性,需要時常回頭,檢視自己的婚姻,感受自己婚姻的幸福程度。

婚姻終究是靠兩個人共同經營的,不可能憑一己之力,就能獲得幸福。

面對婚姻中的未知風險,女性最好的方式,是永遠要有“做最壞的打算,做最好的努力”的行動力。

要知道,婚姻對一個女人來講,絕不意味着終點。

而任何選擇爲婚姻全然放棄自我的人,真心希望,這只是一個女性的階段性選擇。

@本文作者妮妮:

曾任記者多年,親子教育與女性自我成長的終身學習者。15歲帥哥的少女心辣媽,有深度的話癆達人,真誠幽默的非著名閱讀推廣人。個人微信公衆號:妮妮小屋(ninixw),歡迎與妮妮交流閱讀與生活。

本文圖片選自網絡,感謝原圖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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