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輸皆輸,權力冷毒:明代宗朱祁鈺真因易儲廢后之事失去人心?

作者:史遇春

關於明代宗朱祁鈺,說完那些對他相對公平、比較正常評價,這裏,很有必要再看一下對他比較極端的評價。

據《大明英宗睿皇帝實錄》卷之二百七十五記載:

“天順元年(公元1457年)二月乙未朔,皇太后制諭,宗室親王及中外文武羣臣……吾仍命庶次子郕王祁鈺輔之。豈期性本梟雄,遄據天位。已而虜酋畏天,知帝德罔愆,歷數有在,奉帝回京。而祁鈺既貪天位,曾無復辟之心;乃用邪謀,反爲幽閉之計;廢黜皇儲,私立己子。斁敗綱常,變亂彝典。縱肆淫酗,信任奸回。毀奉先傍殿,建宮以居妖妓;污緝熙便殿,受戒以禮胡僧。濫賞妄費而無經,急徵暴斂而無藝。府藏空虛,海內窮困。不孝不弟,不仁不義。穢德彰聞,神人共怒。上天震威,屢垂明象。祁鈺恬不知省,拒諫飾非,造罪愈甚,既絕其子,又殃其身。疾病彌留,朝政遂廢,中外危疑,人思正統……”

在這份皇太后的制諭中,官方把朱祁鈺說成是:

“性本梟雄,遄據天位。”

此處所謂的“梟雄”,是說朱祁鈺本性“兇狠專橫”;又說他獨佔皇帝之位。

“既貪天位,曾無復辟之心;乃用邪謀,反爲幽閉之計;廢黜皇儲,私立己子。”

說是朱祁鈺貪戀皇位,沒有讓太上皇帝朱祁鎮復辟的心思;他信用奸邪之謀,反將上皇幽閉於南宮之中;他廢黜孫太后所冊立的皇太子、上皇之子朱見深,私自將自己的兒子冊立爲皇儲。

“斁敗綱常,變亂彝典。”

說是朱祁鈺敗壞綱常,致使舊有的規矩、常用的制度混亂不堪。

“縱肆淫酗,信任奸回。”

說是朱祁鈺肆意縱容荒淫昏亂之人,寵信任用奸惡邪僻之徒。

“毀奉先傍殿,建宮以居妖妓;污緝熙便殿,受戒以禮胡僧。”

說是朱祁鈺毀壞奉祀先祖的傍殿,建築宮室,讓妖妓居住;他玷污講習經筵的緝熙便殿,在此受戒,並敬禮胡僧。

“濫賞妄費而無經,急徵暴斂而無藝。”

說是朱祁鈺濫行獎賞、胡亂花費,不合常規;他緊急徵收苛捐雜稅、粗暴聚斂民財民物,毫無節制。

“府藏空虛,海內窮困。”

說是朱祁鈺的種種作爲,使得國家府庫之藏空虛;他的斑斑行跡,導致國內民衆貧窮困頓。

“不孝不弟,不仁不義。”

說是朱祁鈺不孝順,不友愛;他不仁慈,不道義。

“穢德彰聞,神人共怒。上天震威,屢垂明象。”

說是朱祁鈺污穢、惡劣的品德傳遍各處、天下聞知,神人爲之憤怒;上天爲了表示對他的震怒,多次以明顯的徵象警示。

“祁鈺恬不知省,拒諫飾非,造罪愈甚,既絕其子,又殃其身。疾病彌留,朝政遂廢,中外危疑,人思正統……”

說是對於自己的惡行,朱祁鈺恬然不知反省;他拒絕勸諫、文過飾非;他罪孽深重,以至於子嗣斷絕,還殃及自身、罹患疾病;他在彌留之際,朝政全部廢弛,朝廷內外,人人懷疑驚懼……

如此等等。

試問:

如此不堪的人,爲什還要任用他?

就算最初看走了眼,二、三年就要把他拉下來、或者打下來,爲什麼要等八年?

這樣質疑,似乎有些不妥,但是,可備一思。

朱祁鈺首尾八年執政,有他的業績在,所以,不把朱祁鈺鬥臭、鬥垮、鬥死,朱祁鎮就沒有機會。

所謂“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所以,不把朱祁鈺鬥臭、鬥垮、鬥死,朱祁鎮的復位就沒有充分的正當性。

當然,八年之中,朱祁鈺也有了自己的擁護者,不把朱祁鈺鬥臭、鬥垮、鬥死,朱祁鈺的擁護者心裏永遠都不會服氣,朱祁鎮的江山也就有了隱患。

同時,鬥臭、鬥垮、鬥死朱祁鈺,也是在給大家做個樣子。看,便是他做了皇帝,照樣可以被這麼處理,想要和掌權得勢者過不去的人,大家都悠着點!

須知,只要權杖威勢在手,想要肯定一個人,便可以拿他與三皇五帝比高;需要攻擊一個人,也可以將他描畫成十惡不赦、也可將他貶至萬劫不復。

其實,朱祁鎮復位之後,對朱祁鈺舊臣的清算並沒有手軟,該殺的殺了,該關的關了,該流放的流放了,該降職的降職了。

這就是權力的陰暗和惡毒。

當然,這也是權力的普遍本性。

(本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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