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真正地涼起來，滬上的桂花開了。
小區的桂樹全面盛開，總有四、五天了吧？前些日子，還疑惑桂花怎地遲遲不開呢，而今卻早已悄悄地“星火燎原”。
我最近是顯見地懶起來，心在十月的秋風裏懶洋洋地徜徉，懶於翻書，懶於寫字，只想在桂樹旁駐足，在晚風裏漫步。
唐代詩人王維的《鳥鳴澗》詩云，“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此時，略改兩字，“人閒桂花落，夜靜樓宇空。”便頗符合申城的夜色。
白晝的陽光已經不烈，午後忍不住跑出家門，那麼多的桂樹，手機鏡頭一棵棵掃過，滿目黃花密密匝匝，香氣襲人，直教人如入蟾宮之境。
手指輕撫花葉，陽光透過樹冠斜射下來，光線斑駁地飄過手掌，迷離如夢。好想長坐在桂樹花下的草地，好想就這樣聽風聞香，物我兩忘，自由自在。
古詞有“蟾宮折桂”，比喻科舉高中，可見桂花是一種貴氣的植物。婦孺皆知，天上的月宮裏，不止有仙女嫦娥，還養着玉兔和桂花樹呢。
人說有着西湖的杭州是“三秋桂子，十里荷香”，而我覺得此刻的申城，亦沉浸於桂樹的花海里。其實，中國的城市裏，不知多少座縈繞着桂花香呢！
立在樹下，暗香嫋嫋，迎面朝上望去，滿天星一樣的黃色小花，密密爍爍地使人沉迷。透過枝丫，白晝可望見陽光，夜晚可望見星辰，頓覺生活的苦澀瑣碎褪去，而清甜美好輕輕圍攏過來。
昨日傍晚，我走過一棵桂樹，看到有位七、八歲的男孩，正用右手捏着花枝，將桂花磕在左掌中，又小心翼翼地傾倒進袋子。
我覺得很有趣，便問，“小朋友，你在收集桂花麼？”他擡頭快樂地答，“是呀，我替媽媽來收，要做桂花粥呢！阿姨，那邊還有紅色桂花呢！”
有人撿集桂花，做“桂花糕”、“桂花糖”、“桂花湯”……然我還沒那麼手巧，也就只配撿起一些兒，或託於掌中，鼻前嗅一嗅，或放衣兜裏，身過衣香鬢影，默默歡喜；或帶回家，放在書桌上沾染幾日清香，滿目溫柔。
大詩人白居易慨嘆，“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世間好物”何止彩雲與琉璃？這金秋的桂花，眼見的也就要凋零委地了。
然而，荼蘼是花朵的使命。人又何嘗不是這個過程？只不過植物的四季更迭比人更快罷了。在時間的長涯裏，有限的生命裏，人們欣賞花朵，花朵滋養人們，彼此成就一段美麗，亦是一樁美好的緣分。
我想，桂花倘能言語，祂會說些什麼呢？關於花期？關於人間？關於一些祕密？……然而桂花們不言不語，兀自芬芳着。
人們以遐想給了桂花一些兒語言。桂花的花語頗多，最常見的有兩個，一個是“收穫”，因爲它的花期在秋季。另一個是“永伴佳人”，是指愛情。多數時候，桂花代表着高貴、美好、吉祥和友好。
我在滬上奔波多年，或許因爲年齡，或許因爲心情，最近幾年纔有了賞桂的雅興。滬上桂花開，盛放也就不幾日的光景，唯有且賞且珍惜。
朋友呀，若是你居住的地方也正桂花開，是否有同我一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