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對白·自曠野的雪中生出一場奇異的“對白”

弦鈴

異的“對白”

北京的冬天是溫暖的,隔着玻璃看窗外的雪有一種優越感,也有一種失落感。優越的是寒冷於我只是窗外的風景,即使冰凍三尺我依然可以薄衣單衫地坐在電腦前敲鍵盤;失落的是,沒有機會在雪花曼舞之下領略天地之浩瀚與潔白。

喔,這也怨不得我,這城市裏的雪終究與曠野中的雪不同的,曠野中的雪是蒼茫、是飛舞、是空靈,而城市裏的雪是堆積、是溼滑、是車轍,還是算了吧,站在窗外看白色的屋頂大概也算得上是城市裏的風景了吧。

記得小時候每年的冬天老家都會下雪,大地河流白茫茫的一片,我們會到室外堆雪人、打雪仗,還會在雪地裏撲雪人,就是將自己的臉在平整的雪地上印上去,像一個面具的模子,我們也會帶着狗到雪地裏去找兔子的腳印,跟蹤到它們的洞穴裏總能準確無誤地逮個正着。

許多年不回老家過年,更多年老家的冬天也無雪,更多更多年老家已不是老家的樣子,曠野中的雪已經是可望而不可及。

不過,還真的就有城市的人遇見了一場曠野的雪。王晴,一個對食物和草木無比迷戀的上海“大男孩”,臨近過年了還把女兒帶到安徽鄉村他整理了好長時間的山間小屋,他一如既往地曬他的刀魚呀、貓咪呀、木製的上下鋪呀,還有從田裏摘來的蔬菜等等,在朋友圈炫耀着他的綠色生活。

昨日下午,他發來的視頻和圖片是室外的雪景,居然就是曠野中的雪,是飄雪,是山間的飄雪。畫面中跟他衣品一樣好的女兒,一個穿着白色羽絨服的少女緩緩走在空曠山野中,有溪水潺流、有緩緩的石級、有冬日裏色彩各異的樹木、還有薄霧籠罩着的遠山,雖不是老家雪天白茫茫的一片,但當雪花從白衣少女的頭頂飄落,我能感受到女孩在雪中、在山中、在色彩中那份寧靜的喜悅。

於是我就給她的視頻配了一首小詩:

對白

我以白色之裝束與冬日告白

我把灰色讓給樹幹與道路

把褐色讓給山坡與石級

把綠色讓給松柏與茶木

把紫色與黃讓給楓葉

把橙色讓給寂寂之荒草

把清讓給溪流

把銀色之薄霧讓給遠山

而你,自天空飄然落下,在我的髮間、我的衣衫、我揚起的面龐、我綿綿的呼吸裏輕輕——對白……

我問王晴有沒有興趣朗讀一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也覺得詩要朗讀纔會比較有趣,他說很有意思,不過,感覺有點單薄,他說“你能不能再豐滿一下?”然後說,他太太看了視頻也發了一首小詩,問我能不能揉進去,做成一首差不多一分半鐘或兩分鐘的詩。

我從他太太的詩裏找出幾個關鍵詞:空山、新雪、南方、水墨,於是我就依着前面的格式湊了一段:

我以南方之溫暖與冷山告白

我把傾訴交予山澗與流水

把風聲交予樹木與勁草

把歌唱交予簌簌之飛鳥

把冷香交予空寂

把閃爍交予焰火

把水墨交予天地之冥想

把緩緩之腳步交予路面

而你,自虛無悄然落下,在我的帽檐、我的笑顏、我半握的掌心、我目光所及的空山裏無聲——對白……

第一段是靈感,第二段就有一點喫力了,弄完發給他已經很晚了,他說聲音累垮了,第二天再讀。

下午三點多他將朗讀的音頻發給我,我就編輯好發到公號。覺得很有意思,跟他說:你可以轉發啦。

差不多四點四十的時候,王晴發來語音:“弦鈴姐,我老婆說我女兒身上的衣服牌子就叫”對白”,我的天哪,這太巧了!”他還將女兒衣服上的標籤發給我來驗證這個奇蹟。

簡直不可思議,我真的驚呆了。昨天看見白衣女孩面前飄着白雪就有了“對白”標題,並以雪、白衣女孩和周邊的顏色展開一幅畫面,將雪花飄落和女孩在雪花之中升起的喜悅以“對白”來表達一種曠野中靜謐溫暖的動態,沒有想到竟有這樣的巧合。

這個冬天在南方山谷與北方城市之間,我們以圖片、以視頻、以文字、以音樂、以語音,編織一個故事,構建一首詩,留住一場曠野的雪,遇見一場幻象與現實的奇異“對白”。這是雪與少女的對白,也是詩與遠方、與愛的對白。

路遙說:“人生的道路雖然漫長,但要緊處常常只有幾步。”我也想說,我們一生都在追求美好,但真正能夠讓我們生出感動的時刻並不多。我喜歡生命中這種莫名其妙的巧合,它將成爲我經久的喜悅。

相信王晴一家人也跟我一樣,許多年後他們還會憶起這場山中的飄雪,一起這場奇異的“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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