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潛《文學與人生》隨感

      讀朱光潛《文學與人生》,覺得羅曼羅蘭的一句話很對:沒有人是爲了讀書而讀書,而是在書中讀自己,在書中發現自己或檢查自己。前一篇《我和文學》讓我檢查了自己,而這篇讓我發現自己。

《文學與人生》一文中說,文學是運用語言文字爲媒介表達思想感情的一種藝術,每個人只要能識字就能運用文字表達思想感情。不象繪畫、雕刻要用形色,音樂要用樂聲才能傳導感情。所以文學是一般人接近藝術的一條最直接簡便的路徑。

      這話應該說出了許多文學愛好者的心聲,當然要達到藝術的境界,就象作者所說,這種表達必須具有一種獨特的美感,能使讀者由玩索而生欣喜。文學就用文字說話,說的好是藝術,說的平淡就是閒談。但不管好與不好,有沒有接近或達到藝術,喜歡文學的人都愛表達。

就象文中說的,譬如草木,在雨露陽光的滋潤中會有勃勃的生機,枝繁葉茂,花葉舒展。情感思想便是人的生機,生來就需要宣泄才能生長,發芽開花。有情感思想不能表現,生機便遭堵塞損傷,好比一株發育不全呈病態的花草。文藝是情感思想的表現,也是生機的發展,所以要完全實現人生,離開文藝是不行的。這話與賈平凹那句人是活精神的有相似之處。

文學能怡養性情,也會讓人在精神上造就一個超現實的意境世界。當平日裏爲生活俗事奔波勞碌的我們能停下一刻,怡養在文藝的甘泉裏,就象沙漠中奔走慌渴地人突然遇到綠州,在清泉裏洗一個澡,在樹萌下歇一會兒涼,是多麼讓身心愉悅之事。

作者說世間有許多對文藝不感興趣的人,在勞碌裏打轉,覺得苦不可耐,原因只在洗澡歇涼的機會太少。

前幾日在微信一位舊同事突然對我發文,意爲世上哪有你說的那麼多詩情畫意,歲月靜好。生活永遠是一地雞毛,雞飛狗跳,有嘗不盡的苦楚和煩惱,越到中年就越感覺人間無愛,孤獨悽苦,人生完全是靠獨立支撐的戰場。哪有這麼多閒情逸致。

不是共同的愛好有些話還真說不明白,我若用陶潛的詩回她,便是: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用王爾德的話回她是:我們都身處陰溝,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用毛姆的話也可以爲她尋找答案,當大多數人在低頭尋找地上的六便士,有人卻擡頭望見了月亮。

今天用朱光潛的話來說是:一個對於文藝有修養的人決不感受世界的乾枯與人生的苦悶。他自已有表現的能力固然好,縱然不能,他也有一雙慧眼看世界,整個世界的動態便成爲他的詩,他的圖畫,他的戲劇。讓他的性情在其中怡養,人生便經過了藝術化。

用我自己的話說是,一個愛好文學的人,現實給你一個世界,你自己會去創造另一個詩意的世界。肉體雖在煩瑣的現實,精神卻在詩化的世界,所以一地雞毛,煩心瑣事都可當煙塵掠過。當你閱讀,寫作的時候就走在了時間的深度上,忘卻了現實世界的紛擾。過這種精神生活越久,現實世界的煩擾就越渺小。不相信,你且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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