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然寶貝(8)

一直以來,我都很想帶母親和女兒去看一看當時埋下女兒胞衣的位置。

然而,有幾次週末,當我和母親帶着女兒散步快走到河邊,還走上十來分鐘便能到達的時候,女兒總是會如期而至地睡着了,我們也就只能抱着她半路返回了。因此,之前幾次都沒有帶女兒和母親去那片樹林看看。

女兒剛出生時,母親一直守在醫院照顧妻子和女兒,只有我纔有短暫的時間回家裏拿東西,順帶做點喫的給他們帶過去,而那個時候處理胞衣的事情也就只有交給我了。

關於如何處理胞衣,我相信了妻子懷孕時一個美女醫生的美麗建議。她建議我們千萬不要將胞衣賣了或者自己弄了吃了,她建議我們找個地方將它埋好,然後再在埋的地方種上一顆小樹。她告訴我們說,在埋胞衣的地方種的樹一定會長得很好的,到時,樹隨着寶寶一起成長,那棵樹就仿若她的兄弟姐妹那般,這將會是一件非常美好而且有意義的事情。作爲帶點文藝性的我,她的不經意建議在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而我也決定了後續那樣做。

然而,作爲由農村來到城市努力生活的人,我不可能會擁有自己的小院,就更加不可能如同在老家那般種上自己的小樹。女兒出生剛好趕上一年最冷的時候,我也沒有時間將胞衣帶回老家處理。思來想去,我最終選擇了小區附近那條河流邊的荒野地帶,將胞衣埋在了一片楊樹下邊。於是,那個地方就只成了我一個人知道的地方,這也是爲何我想帶着女兒和母親來這個地方看看的原因。

這一次,可能是隨着女兒越來越大的緣故,她居然沒有在半路睡着。終歸,在我的指引下,我們終於第一次三個人來到了那片樹林裏。想來,這個地方,我已然有四個多月沒有來這個地方來看了,期間經歷了一個超長而又炎熱的夏季還有逐漸變涼的秋天。

然而,當我抱着女兒,帶着母親來到這片樹林裏時,我卻突然發現,這片樹林已然被人動過了。在樹林中零零散散地分佈了一個個泥坑。看到這個場景,稍稍的思索後我心裏猜測到,這些泥坑位置大抵是這些樹被它的主人挖走賣掉了的緣故,因爲那些一個個被挖得很圓整,應該是隨着樹根的泥土一起被帶走了。這些樹本來就是風景樹,所以它們被挖掉也正常。

不過,此刻想到這些時已然爲時已晚,我當時想到的是這個地方有一條河流,然後這塊地的上方有一路高壓電線走過,因此,這個地方大抵不大可能會被城市擴張給吞噬掉,至少近來這十年八年的不會。可我沒想到的是這片樹林是風景樹,並且還是私人的,是隨時會被挖出來賣掉的。否則,我又怎麼會選擇將其埋在這個地點呢?埋在這裏毫無意義嘛!

當我再次來到我做好標記的地方時,我發現我標記的地方早已被這塊地的主人破壞掉了,因爲,埋下胞衣附近的樹已然被清走了兩顆,而標記的位置也被散落的黃泥覆蓋着。我發現,我找不到埋下胞衣的地方了。

我有些失落的告訴母親,母親有些可惜地說道,你怎麼選擇在這個地方呢?這個地方在樹林中間,隨着時年的變化肯定會不好找了,你不知道埋這個片樹林的下坡處呀,這樣幾好找。然而,當時只顧着浪漫情絲的我又怎會想到才過一年變化就如此之大呢?這次我不得不說我錯了,當時埋下胞衣時的心情現在想來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站在小樹林的裏,望着眼前被破壞的土地,想着自己心心念念地來到這個地方,帶着濃濃的浪漫心情,卻又猛然發現才幾個月不見的地方一下子失去了心中的浪漫意義,又多了一份事過境遷,悵然若失之感。

不過,罷了,順其自然吧,換種想法,或許可以說曾經作爲在母親子宮裏一體的東西,它在現實裏與女兒的緣分也已盡了吧!帶着這樣的心思,我們迎着今日強烈的秋風,往回家的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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