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完的再見 #
法國人的多餐少喫，與慢食生活是我從武漢開始發現。不管哪一個國家的人民，大家總會有大聚會的聚餐。從小在龐大家庭成員裏成長的我，已經習慣了高朋滿座的氛圍。在武漢的法國社團活動，我也曾經邀請G先生的同事們到我們家來用餐。這是我第一次做飯給法國人喫。G先生有點擔心我會應付不來。平時有G先生當我的白老鼠，然後我在空餘的時間，把從法國帶回來的調味料，與家附近的超市裏的新鮮食材搭配研究。隨着去法國同事的家裏聚餐的時候，也漸漸的學到了不少的食譜。
法國人在喫正餐之前，通常都會來一些開胃酒，搭配一些小點心或者是零食。法國人稱之爲Apero，也就是說喝開胃酒的時刻。喝開胃酒當然需要一些零食或者是小點心搭配。如果是第一次邀請客人，有些主人家會獻上豐盛的小點心。還有一些各式各樣的飲料。小朋友可以挑選白開水、氣泡水、可樂或者是果汁。還有一種水果糖漿的果汁，這種飲料是法國小孩子的最愛。大人們有香檳、玫瑰紅葡萄酒、波特酒、蘇玳。這其中的甜味較濃的酒，反而酒精會更加的濃烈。所以在喝酒的時候適量就可以。
小點心以主人家的喜好來做準備。有法式肉乾香腸、醃製橄欖、堅果類、小方塊的奶酪、薯片、甚至是法式豬肝醬、鴨肉醬、鵝肝醬、魚子醬、煙燻三文魚塗抹在方形或者是圓形的小吐司上。唯一讓我非常懊惱的是，喫完這些小點心之後，肚子已經被撐飽了。正餐才慢慢開始。這也是我一直在詢問G先生的問題。如果繼續這樣子喫下去，體重一定會慢慢增加。所以一頓飯的時間可以花上幾個小時慢慢享受與聊天才能夠結束。普通家庭的老百姓大多數會準備一兩道的小菜來搭配主菜。之後會有一道甜點來結束一頓飯。
剛開始我會因此而打瞌睡，因爲不是所有的話題都適合聊上。加上大家說話的速度非常快，很多詞彙量需要慢慢消化。所以我採取聆聽別人家說話。如果自己能夠表達的詞句就適量的參與。如果聽不懂的詞彙，飯局過後立刻問G先生。法國人很少會說英語，很多年輕人也懶得用英語與外國人溝通。十幾年前第一次去法國的經驗就已經體驗過很多次。香太太問我喜歡巴黎嗎？我回答：“不喜歡。”這個答覆讓老太太感到非常驚訝。因爲大多數的人都會說太喜歡巴黎了！巴黎的香水、巴黎的馬卡龍、巴黎的時尚、巴黎的美術館。是的，很少人會說我不喜歡巴黎。
後來我才發現沒有人喜歡離開舒適圈。如果被挑戰做一些自己平日裏不曾也不想去做的事情，人們寧可選擇用舒服的方式來過日子。當然，十五年後的法國，很多服務行業都開始要求會用英語與外國遊客溝通。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法國人的慢熱與少許高傲的面孔依然在生活中會經常出現。這種不自覺的表情來自於一個國家的文化與思維方式。G先生曾經告訴過我，如果要在法國定居下來，首先必須把你的法語基礎打好。語言是人們建立更多的印象分，還有與他人溝通的自信心。因爲不是每一個當地人都有耐性與你交談。
在武漢的某個冬天，我們邀請了一些G先生的同事過來我們的公寓喫晚飯。這是一個九個人的晚餐。大夥兒圍在長桌前坐。當天晚上我用香料準備了一大鍋法式牛肉燉蔬菜。有洋蔥，土豆與胡蘿蔔。這是我第一次學習做的一道菜。燉的時間有點長，這樣子牛肉與蔬菜纔會入口即化。前菜準備了些什麼我也忘了。記憶中大家都特別包容的鼓勵我做得好喫。通常如果水果切的有點大塊，我會習慣性的把蘋果叉在叉子上一口一口的咬着喫。而G先生認爲這樣子喫東西是沒有禮貌。最禮貌的方法是切成塊狀可以一次性發進嘴裏。餐桌前該怎麼喫水果呢？我們也曾經爲了這件事爭執過。
法國人的一頓飯是非常的漫長。一頓飯離不開文化、經濟與政治的話題。我並不打算當選下一個馬來西亞女首相或者是部長。但是光聊文化、經濟與政治話題實在是太枯燥了。各種對於這些話題的不滿，負能量太多了。喫完甜點要道別的時候也是非常的漫長。通常都會在離開之前有說不完的話題。所以這時會上演一場說好了再見又站在原地不動的聊天。從飯桌到家門口兩三次的道別，纔算是結束了當晚的話題再離開。如果是感情好的親朋好友，一頓飯可以聊到三更半夜。當然，此時的話題就不只是文化、經濟與政治的話題了。
你平日都在幹嘛？ #
年輕的時候，自己的脾氣與情緒上的控制還沒有那麼好。每當聊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就讓我心裏感到不舒服。特別是當時才三十幾歲的自己。所有的人在認識新朋友的時候都會劈頭一句話，你平日都在幹嘛？法國人也非常喜歡這個話題。但是在於他們來說，平日做些什麼事情是非常重要。從一開始單純的我，是非常認真的告訴對方我沒有上班。平日都是在家裏閒着。後來我發現特別是法國人在問你這句話的時候，意思就是你有上班嗎？如果沒有上班，更加需要找一些事情做，千萬別閒着。要不然，法國人就會以不屑的眼光來打量你，甚至是鄙視你。
武漢法國社團的太太們曾經問過我這句話。G先生的父親毛里斯爺爺也曾經問過我這句話。當時的我確實是在家裏閒着。完全沒有上班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依賴G先生經濟上的支援也讓我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在異國如何着手找工作，我也無從下手。太太圈的社交生活並不太適合我。因爲每一次的聚餐都在討論打掃衛生的阿姨，或者是名牌包的話題。所以很多時候我是窩在家裏打發時間。躺平的生活方式並沒有任何意義。如何打發時間？寫一些散文與記錄一些資料。我沒想到這些日常生活的資料，在未來可以給自己帶來這麼多的生活意義。加上一些家務與運動，時間很快就用完了。
G先生感到非常驚訝，因爲我如此能宅。他一直鼓勵我參與外派太太圈的社交。偶爾與法國社團的太太們一起去市中心買一些中國畫，或者是到南昌去挑選一些錦緞做旗袍。還有古玩市場裏與擺地攤的人們砍價。這種家庭主婦的生活讓我感到無所適從。時間日復一日的在摸索的過程中，我開始熟悉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該如何獨自到處去探索與籌備寫作的資料。從獨自掙扎到找到了一個目標，去爲自己而努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法國的女權主義在當地是十分被法國女性重視的話題。大多數的法國女人都認爲有工作，獲取同等的尊重與看待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這些話題我從不在女性社羣裏談論。因爲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當法國的女性朋友知道我和G先生在一起之後，就沒有工作便如此的驚訝。連連勸我一定要找一份工作保護自己。我認爲魚與熊掌並不能夠同時兼得。如果要往事業線衝，陪伴與照顧孩子的時間肯定是沒有。如果想兩者兼得，就需要用健康來犧牲。有一句老話說的對，當你抱起了孩子就沒辦法抱起磚。當你抱起了磚頭，你就沒有辦法把孩子抱起來。
身邊很多女性朋友都把孩子交給父母或者是阿姨照顧，再給孩子們報名一連串的課外活動。這就是所謂的爲自己騰出工作的時間。經濟條件不允許的只能夠把孩子們變成留守兒。以我的性格如果抱起了磚頭，我肯定會是一個工作狂。最近認識了一位法國太太，我一時口快的問她有沒有上班，對方的臉色一變。這就像是在問一位上班族的媽媽，涼拌土豆絲也需要打包嗎？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處。我們應該學會不去點到對方的死穴。法國太太迅速又恢復塑料般燦爛的笑臉回答。我暫時沒有工作，過一段時間我準備工作。
當然，後來我有了峯兒之後，毛里斯爺爺再也不問我平日都在忙些什麼。就算是忙於家務還有峯兒的事情，似乎對於老人家來說我的時間已經過得非常充實。無論何時何地，總會有人在用自己的想法去批判他人。如何從新去面對世俗給予自我價值的眼光。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過好自己的生活，其他人的話語可以置之不理。人生短暫，應該及時行樂。
膽小鬼不適合外派生活 #
爲什麼會這麼說呢？記得當我第一次與G先生同居的時候，我完全不懂得用公寓裏的這道門鎖。結果把自己反鎖在公寓裏頭。此刻回想當初的自己真的有點二百五的腦子，怎麼會連一道門都駕奴不了。我依然記得G先生從門縫底下塞了一張圖紙給我。理工男的他在白紙上面畫着，如何用這道門鎖與如何解鎖。但是，我依然看不懂。而G先生突然有個想法，他想從陽臺處爬進屋裏。小區裏的保安擔心急了，語言上溝通不來，又擔心萬一他出事了。保安連連在門外對着我吼叫，希望我能夠勸G先生別做出危險的舉動。結果，他還是安全的爬進屋裏去。大家都爲他捏一把冷汗。每一回遇到這種情況，我就成了G先生與當地人的調解員。
這種從窗口爬進屋裏的事情也不是頭一回。某一年我們兩去臺灣遊玩的時候就發生過。當時我們的火車到了桃園車站，而寄存行李的工作人員不在崗位。G先生被逼從窗口處爬進去行李寄存室，把我們的行李搬出來。總算是趕上火車了。有一次是在印度外派的時候，忘了是什麼原因，公司的宿舍進不去。他也是從窗口處爬了進去屋裏休息。而最危險的一次是在莉恩奶奶的舊房子的陽臺處。莉恩奶奶的記憶並不太好。雖然我們在當天聯繫過她並且告訴她，我們傍晚會抵達她家。結果她竟然已經睡着了，並且把家門鎖上。G先生只好從陽臺處爬進去把家門打開。我也忘了是哪一年的事情。當然這是一件違法的行爲，希望大家沒必要最好不做出此行爲。
廚房的佔領地 #
每一年的暑假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社交挑戰。因爲必須學會如何與十幾個人口一起和平共處在一屋檐下。大侄子尼古拉不喜歡做飯的味道傳到樓上客廳。不願意成長的小侄女艾莉娜，一定要和堂哥們擠在同一樓層的房間睡覺。導致峯兒只能夠獨自睡在樓下睡房裏。大伯多米尼克喜歡做墨西哥雞肉卷給大家喫。但前提是大家都必須一起幫他把所有甜椒的皮煮熟後剝開來。因爲他的腸胃不能夠消化這些蔬菜的皮。大嫂薩賓每年暑假都會做好準備，自己帶着食材過來大展身手。除了毛里斯爺爺數她最會做飯。薩賓是一個非常好相處的人，但前提是最好別問她暫借食材。二嫂桑尼亞是一位典型的德國女人。老公面前是小鳥依人，在其他人的面前她就成爲一位非常強勢的女人。所有的事情都必須聽她的主意。
所以這一場暑假的各種磨合就要正式開始了。G家的老大當然是毛里斯爺爺。因爲我們住的是他老人家的房子。毛里斯爺爺的房子有三層樓，目前爲此是足夠迎接十幾個人口在屋裏住上兩週。聰明的桑尼亞每一年都懂得找各種理由與辦法不在毛里斯爺爺家住太久。因爲她心裏明白自己一定會和毛里斯爺爺起爭執。一山不能藏二虎。桑尼亞是一個非常注意飲食健康的女人。健康的飲食習慣就是少油少糖少鹽，最好是水煮或者是冷色拉與火腿片之類。毛里斯爺爺是走傳統派的烹飪方法。他喜歡做高熱量的法國餐。大多數有甜瓜與火腿片是頭盤菜，有時候是色拉。最方便的是肉醬意麪一大鍋。孩子們喫得飽足開心。到了夜晚桌上的菜就更加的豐富與高熱量。有時候他會燉一大鍋的牛肉蔬菜、披薩、烤雞、鹹肉派或者是烤豬肉卷。
飯後還有他做的蛋糕或者是甜撻。孩子們總是歡呼高興的把食物喫完。但是二嫂桑尼亞就會開始不滿。然後想嘗試說服爺爺偶爾一兩天做一些比較清淡的午餐或者是晚餐。早些年的毛里斯爺爺還是非常的健壯。暑假我會陪伴他一起去採購食材。他會非常開心的向街坊介紹這是我的漂亮的女兒“C’est Ma Belle Fille。”意思就是這是我的兒媳婦。之後，他還會忙碌的做飯還有甜點都是他一手包辦。他總是告訴大家安心去海邊玩吧！晚上的飯菜我都會準備好。如今嫂嫂們年紀大了，需要控制食量。但是又沒法說服爺爺，所以也導致兩個人都鬧的不愉快。毛里斯爺爺會告訴我他的理由。二嫂也有她的道理。大嫂薩賓也是走健康飲食派，所以她是與二嫂站在同一陣線。但是我打從心底真的，不想天天喫冷冰冰與淡而無味的健康餐。
夜晚的布列塔尼溫差與白天特別大。晚上我希望能夠喫熱乎乎的晚飯。有時候白天我們到海邊的山崖上散步。布列塔尼的冷風把我們都吹餓了吧？我覺得一年只見老人家一次面，所以只要是不過份的要求，所有的事情都好商量。孩子們在沙灘上玩了一整個下午，身體的消耗量特別大。所以簡餐並不足以應付孩子們的胃口。後來毛里斯爺爺的年紀大了，做飯的事情他也逐漸當一個甩手掌櫃，做飯的決定權就在兩個嫂嫂的手上。漸漸的老人家也很少與我們，一起做暑假集體出遊的活動。常年習慣獨自生活的毛里斯爺爺，孩子們一來到就把家裏搞得鬧哄哄。過了一週，毛里斯爺爺就向我發牢騷，耳根受不了覺得非常吵雜。這些感受我都能夠理解。因爲小時候，我們的家也經常有親戚過來探望我們，並在我們家小住幾天。樂的是小孩子，忙累的是大人。
經過十幾年的磨合，我與G先生獲得的結論，就是在毛里斯爺爺的家，最好呆上兩三天就開車到附近去探望老朋友或者是其它小鎮過夜遊玩是最好的主意。如此一來可以減少大家在一起的磨合期，也讓毛里斯爺爺有一些自己的空間。
餐桌上的青口貝與蔬菜雜燴 #
說到法國人飯桌上的事兒，總有人翻桌臺的時候。第一個翻桌臺當然是大嫂薩賓。因爲當時還年輕，脾氣也比較大。而接下來就是二嫂桑尼亞。大家的育兒理念不一樣。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年輕的時候毛里斯爺爺固執的脾氣，在G家大家都心裏有數。孩子們總會瞄他一眼，看一看爺爺的臉色。每一年的暑假，大哥多米尼克與大嫂薩賓都會安排兒子拉法爾與女兒艾麗娜，乘坐高鐵到雷恩高鐵站，等候毛里斯爺爺開車過去接他們回家。孩子們在毛里斯爺爺家度過一個多月的暑假。因爲兩夫婦都是在同一家醫院的部門裏上班，所以請假並不容易。或許是孩子們洗澡的事情。因爲孩子們年齡還小，從沙灘玩完之後回到家，並沒有把身體洗乾淨。薩賓爲了這件事而不高興，加上在飯桌上討論育兒的話題也引起了更多的意見不合的情況。
桑尼亞的大兒子尼古拉是不喜歡喫青口貝。在靠海的布列塔尼，這裏的居民都十分愛喫海鮮，特別是青口貝。這裏每一年一度也會舉辦一次青口貝的節日。大夥兒都會聚在一起喫青口貝。有各種各樣的醬汁味道任您挑選。毛里斯爺爺認爲不管是喜不喜歡，都必須嘗一口自己沒有嘗試過的食物。桑尼亞也因爲毛里斯爺爺，強迫尼古拉一定要嘗試每一種食物，包括青口貝而生氣了。或許說我膽子小還是不想一年一次的暑假鬧得不愉快，這種情況能忍則忍。最後一次忍耐完毛里斯爺爺，強迫四五歲的峯兒喫蔬菜雜燴。峯兒從小就不喜歡酸性的食物。在峯兒哭出來之後，我告訴G先生以後還是住在爺爺家的時候，每隔三天就到別處去遊玩，或者是探望周邊的老朋友纔回來爺爺家。如此一來，可以避開很多不必要的僵局。
此時，毛里斯爺爺的女朋友奈莉奶奶也看出來，大家都因爲爺爺的脾氣而鬧得不愉快。她也嘗試與毛里斯爺爺溝通。有了女朋友的爺爺頓時變得比較溫柔。最大的改變是奈莉奶奶把家裏整理得井井有條。陰沉沉的客廳突然變得陽光明媚。家裏添置了一些當代設計的擺設品與用品，搭配他的一些五六十年代的法國傢俱。我只能夠說，毛里斯爺爺有他一套的生活方式。希望奈莉奶奶的出現能夠讓他更加的外向與少一些固執的性格。如今一提起蔬菜雜燴與青口貝，毛里斯爺爺會以開玩笑的方式逗孫子們。之後還是會非常貼心的爲尼古拉與峯兒，另外準備一些食材做晚餐。對於一位八十幾歲的老人家來說，已經是做出很大的改變。
G家的運動健將 #
說到這裏，我想大家幾乎都認識G家所有的家庭成員。除了G先生的二哥布魯諾。還有他與桑尼亞的小兒子塞巴斯蒂安。這兩個人是家裏運動最活躍的人員。布魯諾是家裏的開心果，只要有他在，毛里斯爺爺總是笑顏展開。G先生年輕與小時候也曾經玩過各式各樣水陸空的運動。如風箏衝浪、山崖跳傘以及皮划艇運動。如今年紀大了也只能夠每週跑步幾次。至今最自律的還是多米尼克與布魯諾。大哥與二哥時時刻刻都會保持做運動的習慣。馬拉松、鐵人三項是他們三兄弟曾經參加過的運動項目。二哥布魯諾也曾經到巴黎去參加跆拳道比賽。
布魯諾的小兒子塞巴斯蒂安如今也考到了風箏衝浪的教練執照。多米尼克和薩賓的大兒子拉法爾是參與足球隊，小女兒艾麗娜也是參與體操隊。至於尼古拉比較缺乏運動細胞，大多數的時間都專注於學習上。我記得小時候的尼古拉，手上總會捧着一本書看。不用質疑的是峯兒隨了G家的運動基因。因爲從小我嘗試引導峯兒往藝術的世界去探索。剛開始是充滿了愛畫畫的想法。但是到了三年級開始，他就不再喜歡畫畫。對於畫畫是一件讓他非常痛苦的事情。
此刻大家想想看G家缺少的是什麼？一個擁有音樂細胞的家庭成員。峯兒九歲纔開始學琴，如今也學習了兩年多。小時候峯兒會到復興中路去上畫畫課。那個時候的他才四五歲。每一次經過汾陽路散步回家，他就會停留在琴行門口看別人彈鋼琴。我總是拉着他的小手說我們回家吧。一季音樂啓蒙課就需要人民幣四五千塊錢。小朋友除了玩耍就是在玩耍。這就是一套昂貴的加班託兒所，而加班的是小朋友。我覺得沒有必要花這些錢。孩子更需要的是與父母的天倫之樂。當然，峯兒失望了。因爲我還不理解五歲的孩子，懂得什麼是喜歡或者是非常喜歡嗎？是自己想要的還是父母想要的呢？
而小區樓下的運動課，峯兒一項都不想讓我取消。足球課、網球課、游泳課，他都想要去學習。有一次，他自己跑到自由曲棍球的場地去玩。G先生認爲讓他試一試無所謂。G先生與峯兒就像去菜市場的老頭子與小老頭子一樣，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的走進去試課了。老師還讓他試了兩次。但是，我卻認爲教練也想招學生，如果天天去免費試課也不太好。之後，我直接告訴教練以後別讓峯兒進去打擾其他人上課，因爲我們實在是沒有預算報名此課程。我想所有的家長都能夠理解此刻我的心情。
毛里斯爺爺是非常認真的看待孩子們學習的事情。孩子們的期末考試成績他都需要過目。每一次也會認真的給予自己的評語。特別是峯兒開始學習鋼琴之後，毛里斯爺爺更是希望我多發一些視頻給他看一看。因爲毛里斯爺爺非常熱愛音樂。每當我們全家出門去海邊玩的時候，他就會把黑膠唱片打開播放他喜歡的音樂，音樂的聲音響亮到屋外都可以聽見。音樂讓峯兒非常享受並且開心的彈奏鋼琴。希望音樂能夠讓他在成長的路上增添一分陽光。
善忘的女人最完美 #
二零一四年前所有的資料都不在我的手中。如今想返回去看一看一些網上的記錄，卻發現自己的賬號已經被凍結而無法登陸。如今所有的客服都被智能語音取代。後來妹妹告訴我，原來在二零一四年之前，我還有一箇舊賬號。我感到欣喜若狂。可是，連續嘗試了兩天也無法找回資料。我開始想放棄。如今後悔莫及當初怎麼會開第二個賬號。後來得出的辦法就是登陸妹妹的賬號，把我所有的日記都拷貝下來處理這件事。因爲妹妹的賬號裏唯一的聯繫人就是我。基本上也沒有什麼隱私。
或許就是因爲我是一個特別善忘的女人。每一次和G先生的爭吵，到最後都會忘記了自己是爲了什麼而吵。這種經常發生的情況也讓G先生哭笑不得。有時候當我疲倦了，卻發現餐桌與廚房的工作臺上到處都是麪包屑的時候，我就會抓狂。然後和G先生抱怨爲什麼我那麼累了，你們還要不停的給我製造工作。G先生會非常冷靜的告訴我，麪包屑每一天都會出現，只要用吸塵機吸乾淨不就完事了嗎？而G先生也有他受不了的小潔癖。就是喫飯的時候總愛用餐巾紙擦乾淨桌上的醬汁。而我也會同樣的回答他，喫完飯把桌子一次性的擦乾淨不就完事了嗎？爲了不讓峯兒感染到我們這個潔癖的毛病，我決定不再抱怨，立刻購買了兩塊餐桌布來用。
與法國人戀愛必須能夠接受的是餐桌上或者是地板都會有面包屑。如果你想讓他立即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你必須提前告訴對方。因爲法國人認爲所有的事情都是急不來。小時候峯兒哭了，G先生也讓我不要立刻去把他抱起來。他必須學會什麼叫等待，不是隨傳隨到的爲你服務這個道理。而我覺得好多事情都必須是速戰速決，如果等太久就會變成拖延症。長大了峯兒變成等一下先生。而我依然是速戰速決的女人。人與人之間如果學不會善忘，到最後的距離就會越走越遠。
外派生活的房子缺什麼？ #
我們需要傢俱嗎？其實最重要的是挑選一些能夠讓一家人的感情更加有交流的傢俱是非常重要。如今所有的人幾乎都被電子產品控制住。一直以來，我們三個人說好的規矩，就是在飯桌前不碰電子產品。這是我們能夠一起交流的時間。飯後我也儘量不看手機或者是碰電腦筆記本。早晨醒過來也不看手機或者是平板電腦。該上學的上學，上班的去上班，而做運動的就該開始做運動。如今我們的餐桌是訂做足夠六人在一起用餐的木質長桌。如果有客人來家做客，我們就可以把書房裏的桌子搬出來用。歐美人喜歡用長方形的桌子，男女主人公都坐在長桌兩頭，如此一來都不耽誤與所有的客人交流。亞洲人卻喜歡圓形的餐桌代表團團圓圓，和和氣氣的在一起喫一頓飯。
每一次搬到一個新地方，首先我們會先購買餐桌椅還有各自喜歡的牀，之後才購買沙發。如果是領包入住的房子，就可以免掉這些過程。沙發在家裏也佔據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因爲大夥兒可以在同一個空間休息，度過天倫之樂。飯桌也經常被我們拿來玩桌遊與處理一些家裏瑣碎的事物的地方。除了拿來用餐的功能，也是我們與家人共處的一個傢俱。爲了減少峯兒太依賴3C產品的習慣，我會提議一起玩桌遊。G先生最害怕的就是玩桌遊。因爲他覺得那是最無聊也是他的最後一個閒來無事的選項活動。峯兒喜歡與我們一起玩桌遊。在這方面還是受到了我的影響居多。
前年鄰居曾經到我們家喝茶。第一句話就是，你們的家好空啊。我們的家確實是非常的空曠。或許不應該用空來形容。至少做不到斷舍離，我們也不會把房子堆積滿讓人透不過氣的傢俱來生活。有些人喜歡購買很多物質上的東西來尋求安全感。但是在我們外派的日子裏，傢俱只是我們的基本生活工具，很多時候我們都會挑選基本需求。如果有特色的傢俱，我們會挑一兩件來留念。現住的客廳裏只有飯桌椅、咖啡桌、沙發、落地燈、電視與電視櫃。
曾經去過一位法國太太與法籍越南先生的家。他們的飯廳的櫃子上還有走道上堆滿了一排排的塑料箱子與鐵籠子。因爲兒子喜歡養兔子與昆蟲。客廳裏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長形藤製的懶人椅。法國太太說孩子們都喜歡坐在地板上活動。看來孩子們習慣了在越南的生活。東南亞國家的人民都喜歡席地而坐。因爲炎熱的天氣，坐在地板上是最涼快。記得小時候在外婆家住過一兩年。有時候外婆也喜歡讓我們席地而坐着喫午飯。傍晚時分，她喜歡在院子裏餵我喫飯。天氣涼快的傍晚時分，我們一起坐在樹下喫晚飯。從小就習慣喫辣椒醬與魚肉拌飯的我們。如今這個情景依稀在我的腦海裏出現。
在東京居住的時候，曾經有一位太太帶着女兒來我們的公寓做客。當時，這位太太就告訴我，你們的公寓像在香港中環的公寓。我們不曾在香港外派過。但是，我曾經在香港出差過。香港是一個寸土黃金的地方。老闆娘讓我與同事住在她的公寓裏。印象中這套公寓的睡房就如豆腐格子那麼小。走在香港的地下道乘坐地鐵的時候，手扶梯的節奏也特別的快。彷彿要把我們的身體加速前進。當時六月份刮颱風，我正好趕上了重感冒，同時還必須與客戶還有供應商一起商量服裝的訂單。上班時間結束，回到老闆娘的公寓裏洗個熱水澡是最舒服的休息地方。
不管房子的大與小，一個能夠讓您休息的地方，那就是最好的地方。如今住在大城市裏摩天高樓的房子裏，房子就是我們的避風港。不管走多遠，只要能夠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那就是我們的家。
友情真可貴 #
小時候的峯兒還完全不理解什麼叫做友情。長大了他開始明白人與人之間的聯繫，除了親情還有友情。外派十幾年的我們與一些法國外派家庭保持了長久的聯繫。有些人只有幾年的緣分，那些所謂的過路人都是我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人。因爲與他們的遇見也讓我們學會了成長。翻開硬盤裏的一些舊照片寫文章的時候，我問了峯兒記得他們是誰嗎？有一些是他幼兒園的好朋友，小學班級的好朋友，甚至是在歐美國家與東南亞的親朋好友。有一些人他仍然記得，但是大部分的人他幾乎都忘記了對方是誰。
每一次外派在國外，暑假或者是寒假要回去法國之前。巴黎的好朋友H先生與K太太就會非常急切的想知道我們的行程表會怎麼安排。特別是K太太。如果我們有經過巴黎過夜，她就會堅持讓我們到她的家過一夜。有時候我們會有機會一起做飯，喫飯與聊天。當然有時候她正好與H先生到諾曼底去陪伴家人。他們也會安排讓鄰居把鑰匙交給我們。而他們的鄰居也是我們曾經在維也納遊玩的時候見過面。人生在外靠的就是朋友。
二零一一年在上海外派的時候，我在一個網站發出尋友信號給在這裏外派的馬來西亞同胞。結果出現了一位馬來西亞與一位來自印尼的女朋友。人生就是這麼奇妙。二零一三與二零一四年是我的法語飛速進步的時刻。因爲此時是峯兒上幼兒園的時期。終於，我也有機會與法國家長交流。有同年齡的孩子一起上同一所學校的家長會比較容易引起共鳴。每一天送完孩子，大夥兒都會聚集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聊天一個小時。我彷彿是在上一堂法語課，與家長們一同討論各種外派生活的話題。同時法國家長們也會與我們一起學習中文。
二零一四年我開始長期咳嗽了整整一年。二零一五年的某一天，G先生把我送到急診室。醫院的護士問：“你有幾分痛？”似乎需要告訴對方你有九分痛，他們纔會把你送到急診部門。我只好回答：“八分痛。如果不是非常的痛也不會拖家帶口的來急診吧？”因爲晚班是沒有專科醫生看診。醫生給了我止痛藥，並且告訴我應該是家裏某個地方，擺放着讓自己過敏的東西而導致咳嗽。並且讓我回去休息。連續一週我不能能夠拿類似手機重量的斜挎包，走路也會疼。靠近胸口的肌肉被拉傷了。回想每一天，我的確是在牀上躺下來睡覺的時候纔會開始咳嗽。後來，我把網購的枕頭扔了，神奇的是我的咳嗽就停止了。之後到家樂福買了一個新枕頭用過後，再也不咳嗽了。
法國家長羣的幾位媽媽立刻提議大家可以輪流接送峯兒。有些媽媽用自行車，有些媽媽用私家車各司其法。國內的一些朋友也提議讓她們接送。但是因爲居住的地方並不十分方便。所以我也就沒有麻煩她們。隨着時代的改變，所有的集體活動與各式各樣的社團也開始創立出來。而外派家庭也不會覺得自己在異鄉是孤獨。峯兒在學校裏、小區裏也開始慢慢的找到自己喜歡的朋友共處。在中國對於我們來說是最沒有語言障礙的一個居住城市。峯兒的中文也在這裏居住的時間慢慢的進步。一個城市住久了就會有朋友，建立了一個小小的社交圈，就不會感到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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