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歷(5)

小學時有個叫楊文信的老師,印象很深,他是教我們拼音的。我發現,現在,很多人不會拼音輸入法,這是缺失正規小學教育的表現。我的發小,也就是小學同學,無一例外都會拼音輸入法,這要歸功於楊老師。我們接受的小學教育,除了拼音, 再就想不起來還學到了什麼。老師對於學生有多麼重要?人的一生中能攤上一個好老師是何其幸運?到了人生的晚年,才知道這些,空留下唏噓和嗟嘆。

但是楊老師也有個毛病,就是講課時總要揉捏襠部,因爲他要用粉筆在黑板上寫字,那個地方始終是奇怪的白色。等我們長大了才明白,他的那個地方患有炎症,奇癢難耐,就顧不得孩子們的詫異,也不管滿手的粉筆沫子去那裏抓撓。他是如何忍受痛苦完成他的教學工作的?爲什麼不去服用特效藥?現在想起來,真的很悲涼。

一九六八年八月二十五日,我們村子裏成立了革委會,我作爲紅小兵代表在慶祝大會上發言。我能作爲代表,是因爲我是背誦毛主席語錄最多的,那時,一本厚厚的語錄,我差不多都能背過來,這是盧老師最喜歡的,他總要跟別人誇耀,他有個學生能背誦多少多少條語錄,這也是他衡量學生好壞的標準。可是,那天課間和夥伴們打鬧時,我扔出的一顆小坷垃打在了盧老師臉上,他從此再也不喜歡我了。不喜歡拉倒,我也從來不喜歡你,我想。

其實,我能清楚的記住這個日子,和革委會的成立無關。我有一隻非常可愛的麻雀,就是那天丟失的。

那是二哥幫我調教出來的精靈,它只和我親熱,別人靠近,就會毫不客氣的用它的喙把人啄走。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我對着天空呼喚它,它都會歡天喜地的從某棵大樹上或房子上向我飛來,急不可耐地等我給它餵食螞蚱什麼的。那天,慶祝大會結束之後,我就急忙去找它。然而,任我嗓子喊啞了,一直到晚上,它也沒有飛回來。

這讓我悲傷了很久,總想着它的種種不測。是不是讓貓叼走了?是不是讓誰用彈弓打死了?

可是我更願意相信,它已經融入了自然裏。湛藍的天空和翠綠的叢林,纔是它喜歡的地方,它長大了,應該有屬於它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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