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南城內的一家服裝店裏，我看中了一條薄款牛仔褲，款式顏色，面料條紋，都很閤眼緣。我試穿了一下，感覺還不錯。
我這身材，在南方這些服裝店裏，能夠找到適合的牛仔褲的機會實在不多，我也曾經因爲自己穿不了牛仔褲悲傷過。
老闆娘說夏天衣褲現在打特價，199元，都是斷碼，只此一件。
“這麼貴呀，能不能少一點？”我試圖講價。
“開門第一單生意，我真心想要成交，再給你少9塊，給個整數，190。”
“180吧？”我說。我真不會講價。雖然早些年我就看過講價攻略，說你要是買衣服，老闆開價多少，你只管對半砍，他要不同意，你再慢慢往上加，一次少加點兒，最多不超過五塊。
但事實上，我沒有用過一次這招，還價太低，我怕捱打捱罵挨譏諷，或者被驅逐出店。
我就還了十塊錢的價，老闆娘還堅決地說：“賣不了。”
“那算了。”我表示忍痛割愛。
“那這樣，咱各讓一步，185塊，成交價。”
我猶豫，沒有立馬做決定。
我們談價的時候，閨蜜在看別的衣服，她看了一圈，也沒有中意的。
我們準備離開時，雖然我心裏戀戀不捨，但腳步還是跟着閨蜜往外走，老闆娘見我們要走，口氣就鬆動了，她手裏拿着那條褲子說：“看你穿上挺合適的，算了，180就……”
她還沒說完，我閨蜜看了一眼說：“這個褲子呀，160可以了。”
想不到老闆娘一秒變臉，惡聲惡氣地說：“你閉嘴，不要廢話！”
我和閨蜜都愣了一下。
我反應過來後說：“你不賣也就罷了，大家買東西討價還價不是正常現象嗎，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180我都不想賣，你還160！”她冷笑。
“賣不賣你做主，誰又沒有強迫你。”閨蜜也反應過來，生氣地說。
“是她買，又不是你買，叫你多嘴！”老闆娘板着臉。
女人變臉真是太快了，這樣的老闆娘，我們頭一次遇見。
“她買就等於我買！”閨蜜拉着我就走，我本來還想爭辯兩句的。
爲了平復閨蜜憤懣的心情，我不得不把老闆娘的嘴臉刻意醜化了一番：“瞧她長得尖酸刻薄那樣子，三角眼，吊梢眉，齜牙咧嘴，一看就不是個善良之輩……你說她一個做生意的，說話沒個好聲好氣，難怪看着店裏沒人氣的樣子，估計這店也快倒閉了……”
但是我心裏，暗暗在遺憾，沒有買成那褲子，估計再逛十家店，也不一定遇到合適的了，我這大粗腿，我這水桶腰，遇到一條中意的牛仔褲多麼不容易啊。
我還是很想買那條褲子，但是閨蜜一定不會允許的。她一個嬌生慣養的中年少女，何時受過這樣的氣，老公寵，兒子愛，工作輕鬆，生活甜蜜，今天爲了讓我節省二十塊買褲子的錢，竟然被一箇中年婦女惡狠狠地斥罵閉嘴。
剛纔我留意到，那家店旁邊就是商場公用洗手間，我可以等閨蜜上洗手間的空兒，快速把那條牛仔褲買下，塞進我的揹包裏，不讓她看到。
但是轉念一想，算了，我還是不要背叛閨蜜吧，她萬一以後得知真相，那得多傷心呢，她對我掏心掏肺，前些天我住院做手術，她鞍前馬後地伺候，我出院後，她又是買雞又是買魚送過來燉湯，馬哥我倆都不在時，她犧牲自己的時間幫我們看店。
而我爲了一條牛仔褲，竟然想要揹着閨蜜去跟那個兇過她的老闆娘送生意。
所以，最後我還是放棄了，不就一條牛仔褲嗎，不穿也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