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茶坊》中国人都很辛苦啊!

《七里茶坊》,是汪曾祺先生在1981年写的一篇短篇小说。主要回忆了1960年三年大饥荒的背景下,“我”下放期间,被派去张家口掏公共厕所,在七里茶坊共度的一段时光。

同行者有老刘、小王、老乔。

三人性格各异。

老刘,是一个老光棍,现在是公社招来的“合同工”,之前打过长工,有过老婆,但养不活她,跑了。之后就开始流浪,自由自在,有点钱全喝了。

小王,念过高小,想当教员,想当会计员,但都没能如愿以偿,每月工资很少,常有一些不平之气。

老乔,曾是个技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老于事故。年轻时学修理汽车;抗日战争时跑到大后方,当运输队司机;抗战后回张家口开车。工资高,没负担,喜欢吃喝。现在也很少喝了。

这三人,加上“我”,性格各异的人,却能在特殊的时光里谈天说地,除了“掏粪”这项工作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其次就是关于吃的方面。

汪老在文中这样写到:刚出屉的莜面,真香!用蒸莜面的水,洗洗脸,我们就蘸着麦麸子做的大酱吃起来,没有油,没有醋,尤其是没有辣椒!可是你得相信我说的是真话:我一辈子很少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那是什么时候呀?——1960年。

他们谈酒、谈云南的美食、谈以前能大口吃肉的场景。在交谈中,简单的食物满足了众人的食欲。

当时的人是简单的、单纯的,能解决身体上的饥饿就已十分知足。

当然人不是机器,除了生理上的满足,每个时代都需要精神食粮。

在精神方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汪老是这样写道:

老乔看他的《啼笑姻缘》。

小王写信,或是躺着想心事。

老刘盘着腿一声不响地坐着,能够坐半天。

我,就靠在被窝上读杜诗。

这样的生活简单、朴实。

由此汪老发出这样的感慨:“中国的农民,对于生活的要求真是太小了”

在那个年代,处于现在的我们很难去感同身受。

现在中国的农民,很多都不种地了,种地是养不活一家人的。

他们被迫离开家乡,去城市里打工,有人给他们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农民工”。

他们建高楼大厦,他们修路、修桥,他们同样也是社会的建设者,可他们是农民,所以他们是农民工。

农民是没有话语权的,遇到赖账的老板,他们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中国的农民对生活的要求真是太小了,他们从不发言,他们只会眉头苦干。

小说有很多让人印象深刻片段,里面包含一些意味深长的话。

汪老是这样写的:

痘疤脸说:“就是!俺们和公社的书记说,这产量是虚的。他人家说:有了虚的,就会带来实的。”

高个儿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年月!当官的都说谎!”老刘接口说:“当官的说谎,老百姓遭罪!”

小说中的人虽然辛苦,但也有温暖的时刻。

其中一个片段:

老刘起来解手,把地下三根六道木的棍子归在一起,上了炕,说:

“他们真辛苦!”

过了一会,又自言自语地说:“咱们也很辛苦。”

老乔一面钻被窝,一面说:“中国人都很辛苦啊!”

他们是谁,他们是三个坝上来的人,是赶牲口的人,在恶劣的天气下,为了能让坝下的人吃上一口肉,连夜赶牛的人。

在那个粮食匮乏的年代,身体上要忍受饥饿,精神上还要担心说错话,时刻警惕,过年能吃上一口肉对百姓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生活很苦,人的欲望极低,吃饱穿暖成了最大的幸福。

而现在,大多数人都能吃饱穿暖了,身体上的饥饿减少了,欲望也越来越多,内心承受的压力却越来越大,人与人之间冷漠、疏远。

无论身处哪个年龄阶段,都有各自的压力。

刚出生的婴儿怕喝到毒奶粉。

小学生从进入学校开始就要拼爹拼妈。

初高中生要面对升学的压力。

大学生毕业即失业的比比皆是。

中青年人年被巨额的房贷、车贷压得闯不过气。

老年人担心老无所依。

我们既不怀念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年代,可我们有何尝真正享受过当下的生活。

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当有一天听见有人说:“中国人都不辛苦!”我想这就是人们期待的真正的生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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