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情天

這是一部將人性的溫暖與戰爭的殘酷演繹到極致的電影,愛情作爲人性不可或缺的東西,它如同銳利的機器一般,正與戰爭頑強博弈。

戰爭摧毀了一切,家園、生命,甚至是整個國度的勃勃生機。但,這個獨特的小鎮,冷山,作爲一對深情戀人之間的唯一聯繫,她始終堅定不移地兀立着,俯瞰戀人不離不棄,她必護衛生命之花生生不息。

1867年,美國南北戰爭一觸即發。世道混亂,艾達隨牧師父親從外省城市來到寂靜的冷山鎮。

艾達青春妙齡,風姿綽越,她一出現,便即刻成爲小鎮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男青年英曼從小父母雙亡,生活貧苦,他靠做木匠維持生計。這天,他正在屋頂幫村民幹活,隨便朝下面一望,就看見艾達所處的地方,遍灑萬丈光芒。

村婦薩莉正苦於無人犁地,一見到艾達,料定這是個熱心腸的姑娘,於是上前暗示,若她有辦法請得英曼爲她家犁地,她一定不甚感激。

艾達落落大方,真的搬了蘋果酒來到英曼腳下。近距離看到美人,英曼不免心花怒放,但縱有萬種情愫盪漾於心間,也不便於在第一次相見便肆無忌憚地表現,所以,他只是禮節性地感謝艾達遞來的蘋果酒,對犁地一事閉口不提。

翌日,艾達到鎮碼頭取回郵寄過來的鋼琴,路過鄉間小路時,恰巧看到英曼正在不遠處牽牛犁地。

艾達瞬間領略到英曼的情義,於是,爽快地掀開鋼琴蓋,以一曲美妙的樂曲隔着田梗向着英曼表白起來。

聞到音樂的英曼,也停下腳步,摘掉帽子,默默地向艾達致以迴應。

愛之一見鍾情,總是絕不聽由當事雙方的指令,它說來便來,就好比命中註定。

從那以後,英曼有事沒事便製造機會與艾達相見,有時,他會隨艾達父女倆一起到林間散步,有時,他們會聚集在教堂,組隊在村民中,一起禱告、唱聖歌。只要兩人相遇,總有秋波流轉,情懷湧動。

教堂的歌聲還在迴盪,南北戰爭的鐘聲卻已敲響。北方聯盟軍爲消滅奴隸制宣戰,作爲南方冷山鎮碧血丹心的青年,英曼和全鎮所有男人都有義務加入護衛隊來保護家園。

聽到戰事消息,鎮上婦女及老人紛紛陷入憂鬱沉寂,看着英曼,艾達亦是滿眼的傷心與失意。

在歡送護衛隊出征的聲勢中,艾達及時爲英曼送來一本書籍,又在書裏夾了一張自己的照片。握着麗人的照片,英曼激動不已,不顧身邊人來人往,抱起艾達忘情地親吻起來。

依依惜別,艾達堅定地向英曼承諾,她一定會等他回來。

戰火紛飛,兵荒馬亂,戀人一去,音訊全無。

本以爲戰爭會很快結束,迴歸家鄉便能和戀人相愛相守,但戰事一再延續,至此,已是三年之久。在一次伏擊中,英曼的隊伍被敵人發現,英勇的英曼爲救傷員,流彈從他的脖子擦邊而過。

在破敗不堪的戰地醫院,護士給昏迷不醒的英曼念起了艾達寄過來的信件,信早已殘舊不堪,日期是上一年冬天。

原來,艾達的父親因心臟病突發陡然離世,孤苦無依的她,無法經營父親生前購置的農場,她遣散了農場的奴隸。失去農場,沒有衣食來源;亂世之中,滿目瘡痍,世間皆沒有活路,她只能靠典當首飾和鄰居薩利的接濟勉強度日。

不斷地聽取前方戰場的失利,接踵而至的噩耗令全鎮民衆悲痛不已,而艾達唯一賴以生存的信念,就是還沒有接到英曼陣亡的消息。沒有陣亡,就代表他還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所以,哪怕食不裹腹衣不蔽體,只要信念在,一切苦楚皆不足惜。

只是,冬天來了,家中沒有存糧,土地一片荒涼,而那隻同樣餓得性情暴虐的公雞,卻如“撒旦”一般一再欺侮手無寸鐵的姑娘。

除了公雞,鎮上還有更惡的“撒旦”,那便是民兵頭目提格,他覬覦艾達的美貌,幾次三番來農場調撥是非。

世道險惡,每走一步都是千難萬難。她已瘦得皮包骨,卻要鉚足勇氣與惡勢對抗。

所以,她懇求他,她深情款款聲淚俱下地懇請他,無論是身處戰場,還是走向前方,他都應停下腳步來,回望家鄉,看一看這個可憐的姑娘,她需要他,恐怕沒有他的迴歸,她的生命將要消亡。

戀人之間的心電感應,遠在千里之外的心靈召喚,使英曼奇蹟般的甦醒,第二天天不亮,他背上行囊,從窗戶翻越,逃離了戰場。

回鄉路上,兇險重重。 因爲戰事的嚴峻,州長下令,士兵不得出逃,家屬不得包庇,凡逃兵和窩藏者皆按叛國罪處死。

逃亡路上,英曼結識了一位牧師,牧師因爲與女黑奴之間有私情,被政府追捕,兩人不打不相識,後結伴同行。

一天,兩人遇見了一位農夫,他們幫他清理了一頭死牛,作爲回饋,農夫請二人上農舍飽食晚餐。

紛亂的國度,淫亂的家人。因農夫家中女人衆多,她們垂涎兩個難得一見的外來男子的美色。

於是,有人對牧師上下其手,喝醉的英曼也被另一個女孩糾纏。

正在他企圖掙脫女孩之時,兩個民兵暴力趕到。

原來,狡猾的農夫早已看出二位是逃兵,爲了菲薄的賞金,將二人賣給了民兵隊長。

另一邊,蕭條的冷山鎮的農場門口,露比來到艾達跟前,她願意幫艾達幹農活,不要工錢,只求有飯,有住所,而這正是艾達需要的。

農村女孩露比,雖然外表粗獷,但性格豪爽,心地善良,在她的帶領下,曾經的大家閨秀也慢慢學會了鋤地、種菜,甚至是給農舍鋪磚蓋瓦,餵雞養鴨,都不在話下。

看似,生活慢慢恢復了生氣,至少,艾達不會再餓肚皮。

爲了感謝薩利對自己的幫助,姑娘們給她送去自制的咖啡粉。只是平日熱情好客的大嬸,這次一反常態,竟然不曾邀請兩位姑娘進屋坐坐。

兩個女孩聞到屋中菸草的氣味,雖然不勝疑惑,但也沒放心裏去。

果不其然,幾天以後,囂張跋扈的提格帶着手下來搜查薩利的家,因爲有人密告他們的兩個兒子做了逃兵,作爲父母,他們一定會將兒子窩藏在家中保護。

丈夫奮力抵抗,無奈寡不敵衆,民兵狗仗人勢心狠手辣,幾人蜂擁上去,一刀刺死了他。末了,還將他的屍體懸掛在繩子上。

薩利不甘屈辱,跑出來,又被手下抓住。他們用慘無人道的方法來逼迫薩利說出真相,愛子心切的母親寧死不從。

屋內的年輕人聽到母親的慘叫,無法忍受非人的摧殘,他們從屋裏衝了出來,但迎接他們的是,提格手槍裏兩顆殺人不眨眼的子彈。

完成任務,這幫歹毒揚長而去。

露比與艾達從地裏幹活回來,救出了奄奄一息的薩利。事實上,此時的薩利只求一死。但在艾達的悉心照顧下,她終於頑強地活了下來。

英曼一行被另一隊民兵抓捕以後,正在送往回前線的路上。半路,又遇到一隊北方士兵,南方慌亂躲藏,混亂中,英曼意識到,這是另一個逃脫的機會。

但剛沒跑出幾步,一衆人還是遭到了機槍的掃射,被鐵鏈鎖在一起的其他四名逃兵包括牧師全部中彈,硝煙散盡,再一次死裏逃生的英曼從血腥中醒來。

但是他無法掙脫鐵鏈,拖着四個屍體,他也沒有走下去的力氣,終於,因爲用力過猛,他的手腕被手銬割鋸得血肉模糊,脖子上的傷口,又再一次爆出裂痕。

英曼昏死過去。

當他醒來時,已經躺在一個農婦家中。好心的婦人不僅救了他,還爲他敷藥療傷。家中的小山羊也被她宰了,因爲傷者需要食物和營養。

逃亡路上,第一次在槍林彈雨之外感受到人世間片刻溫暖的英曼,也毫不忌諱地將殺戮時的罪惡和無法再與愛人相見的恐懼向對方一一道來。

善良的婦人一聽便明白,在這種絕望的險境中,艾達,是他生存下去的唯一的信念與動力,所以,她鼓勵他,不要停下腳步,勇敢前行。

臨別時,她給他包裹了草藥和煎熟的羊肉。

此時,在冷山鎮的農場門口,露比抓到了一個偷糧食的男人,倒黴的他,一隻手被獵獸鉗夾住。露比走近,才發現是多年前拋棄自己的父親史託德,豪爽的她,又負氣地踢了他一腳。

露比並沒有做好原諒父親的準備,但不曾意料,隔天一早,史託德邀請他的樂隊朋友來到艾達家門前,他用自己譜寫的樂譜和歌詞,逗得露比燦然一笑,父女二人終於冰釋前嫌。

隔天,是聖誕節。女孩們與史託德的三人樂隊一起過聖誕節。在艾達家中,他們唱歌、跳舞,喝着味道並不純正的蘋果酒,在暫時的歡慶中,忘我地喧囂着。

音樂,就是跳躍的火苗,在戰火紛飛的寒夜裏,帶給人們一寸溫暖,一絲慰藉。

痛失親人的薩利,也在音樂的治療中,漸漸恢復了生機。

然而,誰又能預料?戰時的那一點來之不易的美好竟是如此短暫與脆弱,悲劇繼續上演。

幾天以後,史託德和兩位隊友在山林中休息時,被四處巡邏的提格及手下霸佔了地盤,之後,又暴戾恣睢將他們槍殺。喬治因爲躲到一旁小解倖免於難。

他逃到艾達家中,告知兩位姑娘這一噩耗。

她們來不及悲傷,至少,要去山林爲男人收回全屍。找到父親,露比驚喜地發現他並沒有死,姑娘們費盡氣力將傷者拖入山間小屋,在那裏,他們設法爲父親療傷。

英曼繼續逃亡,在一個陰雨連綿的夜裏,飢寒交迫的他看到黑暗裏的一抹亮光。屋主是一位年輕婦人,她雖警惕,但還是收留了英曼。

她給予他僅存的食物,引領他去柴房休息。

深夜裏,女人請求英曼入自己臥室就寢,這不過是因爲他使她想起自己在戰爭中死去的丈夫。握着英曼滿是傷痕的手,女人痛哭流涕。

兩人緊緊相擁。只是,並沒有那樣的慾望,處於這樣悲慘絕望的環境,這樣的擁抱,也不過是爲了獲取那一點稍縱即逝的溫情。

次日,三個北方士兵突然到來,英曼只得跳窗而逃。士兵爲了逼迫女人交出食物,將她正在生病的嬰兒丟在冰冷的地面上。女人哭求,只要放過孩子,她願意作出一切犧牲。

飢餓難耐又獸性大發的大兵,擄了女人進屋子,正準備對她施於強暴,躲在門背後的英曼,一刀了結了他的性命。

另一個士兵進屋,他如法炮製。

屋外還有一個士兵,他稍微有一點善良之心。見孩子受凍,他脫下自己外套蓋在孩子身上,英曼也不想再開殺戒,但在他逃跑之時,女人從屋內奔出來,滿腔仇恨的她一槍將他射死。

在無盡的仇恨與殺戮中,天空下起了大雪,在雪地上蹣跚而行的英曼,終於看到來自冷山鎮的一抹曙光。

隔着遠空心靈的召喚,他似乎感受到了艾達的存在,這使他的心潮又激動起來。

等他來到山口,看到的是一個清瘦挺拔的女子,她正對着他舉着槍桿。

警惕的艾達並未一眼認出英曼,因爲,他已經面目全非,疲憊、枯瘦、滿目滄桑,濃密的鬍鬚肆意飛揚,這一臉樣貌,早已屏蔽了三年前的玉樹臨風與氣宇軒昂。

但即便孱弱成這個樣子,他依然一眼認出了對方,這正是那個給他精神食糧、喚他靈魂迴歸、令他日思夜想的姑娘。

他深情地喚一聲“艾達”,極力地剋制着不讓眼淚流下來。

艾達終於心領神會。

她也叫了一聲“英曼”,淚水奪眶而出,兩人奮力奔向對方。

艾達帶着英曼回到自己的棲息之所,夜裏,他們互訴衷腸。

儘管只接觸幾次,但在英曼的幻想中,他們已經相戀一千遍。愛人艾達,給了他堅守人性的信念,在無盡的殺戮之後,她用她的溫柔時刻溫暖着他,讓他的善良永不泯滅。她用她的召喚,使他不再懼怕黑暗與死亡的摧殘。所以,哪怕敵人再兇,世道再險,哪怕再一次以生命爲代價,他一樣要衝破萬重阻隔,重新回到她身邊。

他回來了,此生再無缺憾。

回到小屋,繼續煽情。兩人脫去衣物,忘我溫存,一夜纏綿,私訂終身。這一生等待的,正是這一刻的到來,戰火中的愛情給了他們救贖。

但不幸,似乎並不打算靜止。就在兩人快樂吻別的次日清晨,先走一步的露比和艾達又在路上遇到了作惡多端的提格,他們再滋事,無中生有要以窩藏罪處置二人。

守護在身後的英曼,以迅雷之勢從暗處躥出來,他果斷地將提格一槍射死。

手下策馬逃跑,英曼跳上提格的馬追了上去。兩人交火,雙雙墜馬。

艾達趕來,英曼已經倒在血泊中。

艾達悲痛欲絕,多年守候的愛人終於歸來,但幸福偏又頑固地煙消雲散。艾達淚水遍灑英曼一臉,在她囈語與親撫中,英曼釋然地笑了。

彌留一刻,死亡洗淨了他曾經的罪孽,而靈魂也終於純淨地迴歸了冷山。

幾年之後,冷山鎮繁花似錦,風光旖旎,艾達帶着六歲的女兒在那裏快樂地生活着。他與英曼之間的愛情並未因英曼的逝去而終止,生命,它總是具有自我修復的能力,相反,因爲女兒的到來,它繼續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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