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這樣的風塵三俠之紅拂

依舊是王小波《紅拂夜奔》裏的紅拂,可能有點奇怪。據說史書裏沒有記載有關李靖夫人的事情,所以說紅拂是李靖的夫人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問題。其實退一步講,即使史書上有記載,也未必就可靠。就像我們在網上寫東西,真事可能很多不能寫,寫了也不能發佈,但是編編故事一般就沒什麼關係。

書裏邊介紹,紅拂十七歲的時候在太尉楊素府裏做歌妓,很漂亮,而且還是處女。這裏可以看出歌妓和妓女是有很大區別的,萬萬不可混同爲一。但是大唐的人大多對這一點沒有深刻認識,以至於很多貴婦都把紅拂當成妓女出身,這是很不恰當的。

那時候紅拂是留長頭髮的,有三丈那麼長,洗頭很費事兒,洗完沒法站起來,因爲太重了。後來紅拂逃出太尉府,就把頭髮剪短了,只有三尺,這樣就不影響跑步。但是呢,她的頭髮會分叉,長出來的時候是一根,到了末梢就變成四五十根。她就這樣披散着頭髮,所以她的髮型應該是個爆炸頭。

當時還有一個人也在楊素府裏,並且和紅拂住在一座樓裏,算是紅拂的鄰居吧。這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史上最偉大劍客虯髯公。虯髯公劍術通神,紅拂曾跟他學劍。紅拂練劍不怎麼用功,所以沒學到虯髯公的全部武功,但是也算是個武林高手了,單挑七八個人沒什麼問題。

紅拂住在石頭洛陽城裏,在一次逛街到泥水洛陽城時第一次遇到李靖。紅拂當時穿着有點清涼,被李靖誤認爲妓女,向她收保護費,但是沒有得逞,因爲紅拂身上根本沒有錢。紅拂喫穿用什麼都有,但是就是沒有錢,石頭洛陽城裏的人都是這樣。李靖很生氣,但是也沒難爲紅拂,因爲他還不能算一個合格的流氓。

紅拂涉世未深,沒看出來李靖想要幹什麼。後來又知道他證出了費爾馬定理,還害死了半城的人,於是有一天她不知怎麼找到李靖家,在那裏等着他。這時的李靖正被一大幫官差追趕,回家之後看見紅拂,後者就讓他帶她離開洛陽城。紅拂想離開洛陽城是因爲她不喜歡做歌妓,跟李靖走是因爲覺得他很有趣。

李靖家的四面牆已經快倒了,他用4根繩子綁住才勉強立住。正在這時,四面傳來嘩嘩的流水聲。紅拂問是什麼聲音,李靖說是撒尿的聲音,追趕他的官差正在衝他家的牆根撒尿。就在此時,李靖一拉繩子,四面牆全倒了,官差全被壓在下面,李靖拉起紅拂就跑,最後躲到洛陽一個菜園子裏。

本來這裏是很安全的,沒什麼人來,但是李靖有一個相好的李二孃有一天找來了,後面還跟着官差。李靖使了個詭計帶着紅拂逃跑了,可憐李二孃香消玉殞。據說李靖的行蹤是虯髯公泄露給李二孃的,而李二孃其實是埋伏在李靖身邊的臥底。

不用說,李靖逃出來之後就投奔了李淵,征戰沙場,成了大唐一代名將。大唐立國之後,李靖被封爲衛國公,所以也稱李靖李衛公。紅拂一路跟着李靖,後來也嫁給了李靖,自然成了一品夫人。

紅拂後來在長安呆膩了,又攛掇李靖逃出長安。但是李靖已經老了,權衡再三,只是做了些表面功夫敷衍一下,沒有再逃跑,最終死在長安城。

李靖死後,紅拂申請殉夫。但是這事不太好辦,因爲除了老死和病死的,其他種類的死亡在長安城每年都有名額限制,不能超過300名。而紅拂申請的時候,各種死法都已經大大超標了,下個月只有上吊死還有名額。紅拂本來不喜歡這種死法,但是又不能隨便死給別人添麻煩,加上名額實在太緊俏了,勉強拿到了批件。可是因爲這個季度殉夫的人太多了,怕影響社會風氣,給紅拂推遲到了下個季度。

死前還有好多事要辦,要註銷各種註冊、戶籍、會員等,紅拂簡直忙不過來,又不能找人代辦。雖然紅拂是一品夫人,去相關部門辦事不用看人臉色,還有茶喝有地方坐,但是這些事辦起來也是很繁瑣。比如說禮部有個表格其中一項是“殉節動機”,一開始她填了“覺得活着太麻煩”,後來在別人啓發下才填了“思念衛公”。這樣填完又改的還有不少。

可是表格皇上可能會看,又不能塗改,只能換新表全部重填。這些材料動不動就好幾十頁,重填一遍真是麻煩死了。

紅拂發現想死掉也不容易,因爲這些手續老也辦不完,有關部門各種踢皮球。紅拂忍無可忍,宣佈說手續不辦了,自己找根繩子吊死算了。這下大家才慌了,急忙給她四下催辦,終於在衛公死去6個月之後,辦好了殉夫手續。

雖然手續辦下來了,可是還不能馬上死。這事上面有安排,派了劉公公落實這件事。這涉及到程序上的許多事,並不那麼簡單。劉公公派了一個對夫人們殉節很有經驗的魏老太婆來做顧問,專門指導紅拂殉節的事。紅拂倒是什麼也不用管,一切聽安排,只等那個上吊良辰吉日到來。

因爲這件事皇上可能會來看,各國使節也會來觀禮,馬虎不得,一切都弄得很隆重,場面很氣派。

因爲臨死時會大小便失禁,還可能放屁打嗝啥的,當着那麼多人,尤其是皇上的面,很不雅觀,所以紅拂提前禁食,還要進行灌腸吞棉花擦洗腸子等操作,以保證當天乾乾淨淨的。爲了校正身材的變形,紅拂每天還要被倒吊起來。臨死前皇上還賜宴,可惜喫完又要全吐出來。這是紅拂沒想到的,確實吃了不少苦,但是爲了能死掉,這一切都忍了。

到了良辰吉日那天,果然來了不少人觀禮。紅拂終於等到這一天,沒想到雖然吊起來,可是腳尖還沒離地,一時半刻還死不了,可能要吊上個十幾天。過程中魏老太婆還偷偷揩油,佔紅拂的便宜。

應該說說紅拂殉節的真正動機了,顯然“覺得活着太麻煩”有點扯淡,“思念衛公”不過是爲了政治上正確,真正的動機其實是迫於無奈。

紅拂每天也是要上班的,在一個叫貴婦聯(乙)的單位上班,顯然是個不錯的單位,公務員待遇。既然有乙,就一定有甲,其實還有丙。一位貴婦屬於哪個團體,是由她的婚姻性質決定的。如果是明媒正娶,就是一等貴婦,甲的成員。如果是事實婚姻、亂倫婚、扒灰婚、先奸後娶等,就是三等貴婦,丙的成員。紅拂因爲既不是明媒正娶,也不是搶來的,所以折中了一下評爲二等,成了乙的成員。其實這樣也不很合適,因爲這個團體除了紅拂,都是清一色的軍旅婚,就不細說了。

因爲要講動機,所以做了點鋪墊。衛公死掉以後,皇上念及他生前的大功,就封紅拂爲長安城的貴婦領袖。這樣紅拂就成了貴婦聯(甲)的主任委員,從日出到日落都要主持會議,做報告。又因爲年輕了點,所以需要剃光頭髮,裝上黑白假髮,再拔光牙齒,裝上假牙,再配上一個女祕書。這樣她就成了一個沒有實權但級別很高的大官。

如此一來,她只享受大官的生活方式,但不能做大官該做的事,這實在是太可怕了。而且這事又無法拒絕,除非馬上要死掉,所以紅拂才申請殉節。很顯然,這樣的申請會被留難,所以她當時的申請費了很大勁就說得過去了。

關於結局有點很難說,甚至連紅拂死沒死都不太確定。這就是沒有被歷史記載的人物的好處,朦朦朧朧的。但是你要是覺得有歷史記載的就確有其事,那也是大錯特錯了。就像前面說的,你所看到的歷史,都是某些人願意讓你看到的歷史。

至於紅拂的姓名,書裏沒有提,只能從皇上提到她時說的一句“那個姓張的婊子”推斷出她姓張,而度娘說她叫張出塵。我就不考證了,確實也沒那個能力。

其實我倒是希望紅拂沒死,最後逃出了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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