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國度(一)

馬西又失戀了。馬西一直很納悶,若論長相,自己雖說不上十分英俊瀟灑,倒也算頗有幾分姿色,絕對不能算醜。要說學歷嘛,說高也不算高,但好歹也是個重點本科,也說得過去。

畢業以後,家裏發生了一些事情,對馬西的影響不小。三年前,也是馬西畢業的兩年後,馬西的父母在一次車禍中不幸去世了。處理完後事,留給馬西的遺產只有幾萬塊錢和老家的一棟房子。馬西從此成了孤兒,身邊也沒什麼親人,同樣也沒什麼朋友。據說,窮人一般都沒什麼朋友。

窮則思變,馬西相信,只要努力奮鬥,就一定可以改變現狀,就一定可以成功。經過幾年的奮鬥,情況是有一些改善,但愛並沒有本質的變化。但是沒有關係,哪怕只是一個希望,就可以讓他堅定地走下去。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馬西不是那種追求先立業後成家的人,該年輕的時候做的事就要趁着年輕趕緊做。馬西並沒有耽誤對異性的尋找,可是求偶之路並不順利。馬西計算過,已經談過9個女朋友了,短的一個多月,長的半年,最後都無疾而終。馬西知道,雖然分手的理由千奇百怪,但主要原因還是窮。富人裝窮容易,但窮人裝富就很難。掩蓋實力不難,但做力所不及的事卻很容易露餡。

和其他動物一樣,人生在世主要有兩件事:生存和繁衍後代。不管是其他動物或是人,這兩件事又有很大關係。一個高質量的配偶需要雄厚實力支撐。動物靠的是武力或者高顏值來吸引異性的青睞,人類也一度依靠這種形式。但是隨着文明的發展,經濟實力逐漸變得重要起來,甚至達到起決定作用的程度。現在看來,古人講的門當戶對還是很有道理的。馬西知道,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賺錢,生存的問題不解決就談不上繁衍,否則只能是敷衍的繁衍。至於愛情,馬西不相信那玩意兒。

但是賺錢並不容易,不只馬西,每個人都爲了這件事使出渾身解數,卻很少有人能夠滿意。有件事一直困擾着馬西。隨着貧富差距越來越大,有的人富可敵國,有的人還在爲下一頓飯發愁。馬西懷疑自己正被萬惡的資本家剝削。如果是按勞分配,難道那些年收入一個小目標的富人創造的價值真的是年薪10萬的窮人的1000倍?

馬西算了一下自己的收入,居然離窮人還有不小的差距,這才終於明白自己大大地拖了GDP的後腿,嚴重阻礙了國人變富。馬西變得非常沮喪,他忽然發現原來的那個希望變得越來越遙遠,逐漸變得遙不可及。難道一切都是註定的嗎?就只能這樣憋屈地過一生?就只能這樣渾渾噩噩地死去?唉,有什麼關係呢,大多數人不都是這樣嗎?

在離馬西工作的公司不遠處有個廣場,馬西每天都要經過這裏去地鐵站,坐20分鐘地鐵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廣場的一角有個乞丐,馬西對他已經熟視無睹。這個乞丐每天傍晚準時出現,放一個鉢盂在地上,然後打開鋪蓋,或坐或臥。別人舍錢給他,他便微笑點頭以示感謝。待到晚上9點,不管生意如何,他便收拾鋪蓋,起身離去,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馬西雖然天天經過這裏,但他從來沒有給過乞丐錢,因爲他覺得很多乞丐都是騙子,聽說有的乞丐還很有錢。馬西路過乞丐的時候,看見乞丐的鉢盂裏放着十幾塊零錢,乞丐坐在那裏,目光飄忽,也不知在看什麼,或者在想什麼。馬西猜乞丐今天應該還沒開張,那幾張鈔票多半是他自己放進去的。

馬西心情不太好,卻忽然想舍點錢。本來計劃週末和女朋友去看個電影,再一起喫個飯,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這個需要了。他取出錢包翻了一下,裏面只有一張身份證和幾張銀行卡。是啊,這個時代,還有多少人會攜帶現金呢?

“可以掃碼嗎?”馬西問了一句。這個時代乞丐也應該與時俱進。

乞丐衝他微笑着點了點頭,從鉢盂裏拿出一張二維碼收款碼。馬西略一考慮,掃了一下二維碼,輸入一個數字500,然後輸入一串密碼。一個甜美的女聲響起,報了一個數字,略顯驚訝的表情在乞丐臉上一閃而過。

馬西想着心事,沒有注意到乞丐的表情,舍完錢就走開了。他剛走了幾步,突然聽到背後有個沙啞的聲音說:“小子,等一等。”

馬西回過頭來,見那乞丐正面帶微笑,正朝自己招手。馬西問了句:“你是叫我嗎?”乞丐說:“對,就是叫你,過來一下。”

雖然疑慮重重,馬西還是走了過去。馬西第一次打量着這個乞丐:一頭凌亂的長髮擋住了半邊臉,滿臉胡茬,大概一個星期沒颳了但,看上去不是很髒;臉上有少許皺紋,看上去有40多歲,真實年齡不好說;一身滿是補丁的灰色衣服,並不怎麼髒,看來洗過不久。

馬西覺得這個乞丐有些奇怪,他蹲下來,看着乞丐說:“你叫住我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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