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 螢火蟲

“我忘記了夏天埋葬的位置”

小黑說。

風從沒有改變過他的風向。改變的只有這稻田。

稻田裏的稻子會和堤壩上的草稗一起成熟。會和所有的草一起枯萎,荒蕪,把泥土裸漏。

我們似乎都有一個讓自己陷入冥想的理由。讓風從屋舍之間的縫隙中吹過,懸掛許久的燈籠藉機抖落灰塵,把被雨淋過的痕跡從新顯現。

然後是行人,接踵而至,或者是接耳交談。最後的最後,我們只是把瑣碎擺至嘴邊,讓不知道厭煩不厭煩的人去評判。我說,這是生活。

晚上,她做好了飯菜,燈光也被她特意調成了3000K的暖色。

我沒有泛起任何的波瀾。

時間是一劑猛藥,會讓所有的激情漸漸的變成一種不可一世的平靜。儘管,都曾努力的去找尋曾經地老天荒的溫情,卻發現,就連僅有的回憶似乎也在某一刻變成不值一提。

她問我工作最近的情況。

我低頭扒飯。

她說了很多,我也聽了很多。

我失去太多了。

包括曾經在雲起雲散中的高談闊論。

我說“好多年沒有見過螢火蟲了。”

所以那天的晚上我們再一次破天荒的騎着單車外出,沿着城市的外環線騎行。九月似乎拉近了月亮與大陸的距離,那天晚上的路格外的明亮,甚至可以說是煞白。

煞白的路在瘋漲的苞米田裏延申。高高的蒿草低下了草尖揮灑着大地。同時,讓我厭惡的霓虹也越來越遠。這條路像是通往那個曾經藏着我的祕密基地,那裏同樣有着成熟的花生整齊的擺在這土地裏,在這月光下與這路有着一樣的白色。

“你看!”她指着那草叢說。

我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這並不黑暗的夜裏,一束光亮在忽明忽暗的乘風飛行。

我驅趕了一下,無數的光束從草叢中竄湧出來。

那一刻,眼淚落下,只在臉上留下一道癢癢的痕跡。

夏天也捉過螢火蟲。

在那個祕密基地裏有着同樣的月光。

我和小黑坐在那裏閒聊,打鬧。

夏天就跳起身子用自己的前爪去撲那些飛起的螢火蟲。

我也捉過螢火蟲。

用瓶子裝起來,掛在竹牀的牀頭。

九月有風,夜晚纔可以不止只有蟲鳴,還有盛葉摩擦的刷刷聲。

這有楊樹的葉子,有苞米的葉子,還有田埂上茅草的葉子。

葉子落地,聲音會更加的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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