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陳紅華
人，骨子裏是要強的，但也有示弱的時候。譬如，“陽”了。
世界盃決賽後的那一日，女人下班回家，帶回了“囡囡”，給它洗澡，順便將小寵“妹妹”也料理一下。心之所至，熱情爆棚，脫去外套，就幹起來。一邊喊着累，一邊洗吹，修毛，掏耳朵，七弄八弄，個把小時。“就是歡喜呀，沒有話講的。”女人一下癱倒在沙發上。我給她端來泡腳水，“噶好，一起泡吧。”女人突然變聲，低啞得有點感冒的跡象。
泡了包板藍根，睡下，女人說，可能有點感冒（誰會輕易承認自己接近陽了呢），聽你的，明天待在家裏，不去店裏，反正“囡囡”也都在家。
是感冒也沒什麼，我也不避嫌，一起睡下了。然而這些天社會面的反應，微信圈描述的各種症狀，多少讓人有些擔心。畢竟，陽了，說實話，還是有點怕的。
第二天中午，女人發來視頻，她唱歌的聲音破了音，奇了怪，連她自己都嘿嘿笑了。這也意味着情況發生着變化，體溫也升高了，但她仍堅持說自己是感冒。
遛完狗，泡完腳，女人堅持來接我下夜班。爲避嫌，我上車也戴上了口罩，覺得這樣，感覺放心一點。上電梯，開門，都是女人動手。在家裏，我仍然戴着口罩，也不像平日裏，靠沙發上看會電視，而是進了洗漱間。女人爲我在另一間房鋪棉被，並打開了窗戶透氣。
“還是小心點爲好，分房睡吧。”女人說。
學校疫情防控得不錯，師生陽的還在個位數，我可能也有點累，很快就睡着了。
醒來，發現女人一晚上竟然微了我11次，語音通話2次，而我渾然不覺。“想喫蘋果。”語音裏有她微弱的聲音，讓我十分自責。
這一次，逃不開了，38.4度，儘管試劑測試，還是一條紅槓，冬至一陽生，怕是真要 “陽”。
“我要吃藥。”我拿布洛芬給她，提醒她喫一顆就行，多喝水，喫點牛奶、水果，並給她燒好了一壺熱水備用。按常識推斷，等我下班，我得掌管廚房了。
陽了，人的精神和肉體都是虛的。我問她想喫點什麼，她又講不出。後來女人說她想喫醃菜，我就給她炒盤冬筍醃菜肉片，這道冬日家常，還是非常受用的。我又把雞蛋打碎搗勻，青辣椒切成末，放少許鹽，以小瓢油熱鍋，倒入雞蛋清，翻煎至焦黃，出鍋裝盤，色香味俱佳。飯呢，燜至“噗嗤噗嗤”的鍋巴香，女人好這一口。
戴上口罩，端進房間，能夠體味到女人眼神裏的感動。之前她偷偷地溜出房間，往廚房裏探頭，看我有什麼招數，竟然沒戴口罩，被我大聲喝了回去。而我並不擔心，反正遲早要“陽”的，生活還要繼續，同在一個屋檐下，只是儘量做好防護吧，儘管可能防不勝防。畢竟，在病毒面前，每個人都會感覺非常渺小。
後來，女人發朋友圈，“小看他了。”搞得她這麼好的待遇，像“教子有方”；我能幹，優秀，真好，似“男保姆”。
鼻塞了，給她泡淡鹽水洗，緩解不少；頭暈腦脹、渾身乏力，走起路來像是在飄移，就安慰她多睡會兒；高燒漸次退去，嗓子不那麼痛了，還是提醒她多喝水。“我們都好好的吧。”而我唯有不斷重複這一句，方覺心下安穩一些。
新冠病毒看起來不那麼可怕，卻異常折磨人，據說轉陰之後還要注意很多事項，以免復陽和出現意外。看着身邊越來越多人都陽了，每個人都在進行自我救助。女同事說，家裏兩個都陽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就算等着被傳染，總還得在他們身邊照顧吧……人間悲喜，在一場疫情面前演繹得特別真實。如果每個人都不能倖免，不知這人間還會生出多少無奈來。
女兒很早就微我，出門戴口罩，千萬不要低估了對手。母親也回話說，家裏都沒事，你們自己也要注意……
這個冬天，有許多溫暖的故事在發生。染上病毒後，女人手機鈴聲不斷，微信裏問候不斷，能深切地體會到了被重視和被呵護的幸福感。如此一想，病了也是一件幸事，藉此可以窺探出很多人性之間的奧妙來。
很多陽了的人們，像等待一場花開一樣等候身體發生的各種變化，先是與病毒和睦相處，再是奮起反擊，最後壓倒性勝利。我的女人也一定會慢慢走出來，慢慢恢復從前模樣的。所以，新冠不可怕，我們都理性對待吧。
這個冬天，似乎太漫長，太難熬了。但外面的陽光明媚，天空純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最後，請允許我用周保爾先生《陽後感》的橋段，爲感同身受的人們祈福！
陽後感
文 / 周保爾
2022.12.24
起初才覺喉嚨癢
接着清涕掛泱泱
抗原爬上兩道崗
恐是老虎落平陽
喉頭好比烙鐵燙
鼻子猶灌酸辣湯
一潮低熱一潮寒
時覺四肢有酸脹
無奈只得牀上躺
陽康路上真夠嗆
感冒發燒藥搶光
只聽咳嗽成交響
三年封控籬笆牆
三針疫苗走過場
嚴控時候求解放
一放了之活遭殃
祝願大家不要陽
共富路上保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