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苦才懂甜

陽後十天。老媽天天叮囑養病,不能出門。前幾天叫弟弟帶了家裏養的半隻老母雞,兩隻鴿子。殺好洗乾淨的。我燉了一半,丫頭我倆喝了一身汗。

今天我倆都感冒了,丫頭說是我傳染的。也是,我這兩天噴嚏不停,眼淚鼻涕直流。可能陽後抵抗力下降了。此後感覺已經是劫後餘生了,不敢奢談其他的。

躺着牀上就算養病吧。看看電視,看看書。喝了連花清瘟,嘴裏沒味,嗑瓜子解解。木地板今天剛擦過,看着柔和舒適。羽絨被很薄很輕,暖和的很。電熱毯熱乎乎的。不由得想起多年前。

九六年冬天,剛結婚後我們住在大院裏。還沒有璇璇,那個冬天很冷,窗戶,門,那那都冒冷風。地板是稀巴爛的水泥地。冬天返潮,天天溼漉漉的。拖一次地就像踩在泥鬍子裏,啪嘰啪嘰的,看着就煩。那時候我就想能有地板磚就阿彌陀佛了。就算塑料的也行。可是那時候很窮,不敢奢望,我不知道哪裏可以買到。不到一年,傢俱上面就開始掉皮,潮溼的原因。

九八年璇璇出世了,那個冬天屋裏暖和很多。每天晚上我們都把爐子搬進來,烤尿片。屋裏說不出來啥味,有時候一不小心就烤焦了,就更有味了。有時候被子掉地下,一看賴猴子皮似的地,我多希望是白色的地板磚呀!

但是買房子的想法只是想想而已。就幹想,都不敢和人說。因爲一個月工資三四百塊錢,有時候都不夠花,房子起碼要上萬吧!

零二年,大院裏搬遷,老鎮政府要拆了,天天貼告示。沒辦法,我們東挪西借湊了兩萬塊錢,買了中學家屬院一個院子。那個時候真難,因爲搬家還惹了自家親戚,因爲我們買房是買不起的,除非有人貼補,誰呢,當然我老媽了。所以搬家的時候,我媽受了很多氣。

終於住進了有白色地板磚的房子。爲了早點還賬,那些年我拼命掙錢。我和同事帶了幾個輔導班,每天晚上都有看學生做作業。終於提前兩年把欠賬還了,心裏一陣輕鬆,又攢了一點錢蓋了衛生間,裝了太陽能。一切都是之前想了多年的,那些年累的很快樂。

如果一直那樣有多好。可是人的慾望不斷膨脹的。在城裏買房,裝修,又負債累累,着急忙慌掙錢還賬。還完又買了電梯房,又裝修搬家。又生個二寶,來回跑,又調動工作,又累的常常喘不過來氣。

終於安定了下來,欠賬還清,工作適應,大丫頭如願以償上了大學。小丫頭該上小學了,辦完大丫頭的升學宴,看看手機裏的餘額。我坐下來,好好喘口氣。終於過上了有餘額的日子,我用了二十年。我不知道的是,這也是我恢復單身,獨自帶娃的開始。

塵埃落定,我和孩子們在這套我用心收拾的房子裏過了六年多了。未來我們將在這裏繼續五年半。那時候我退休,小丫頭上大學。我們各奔東西了。我會去完成我對自己的承諾,四海爲家,窮遊各地。如果有機會,可以帶上我媽,我閨蜜。

有夢想的人生纔有趣,不是嗎?我一直活在自己的小目標裏,自得其樂。就像此刻,稀巴爛的水泥地變成了光潔錚亮的木地板。掉地下的被子無須擔心。二十四小時熱水隨時洗澡,餓了,冰箱裏有包好的芹菜牛肉餃子。下餃子的時候臥個雞蛋更美,我還喜歡加點辣椒牛肉醬,嘴裏沒味道,喫點辣真好。

明天早上都想好了,番茄疙瘩雞蛋湯,我和丫頭一人一大碗。大丫頭此刻在波蘭過聖誕假期。明年她爭取提前一年研究生畢業,帶我們去歐洲遊玩,看來我還要攢錢買機票。

努力工作,好好生活,日子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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