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敘事‖ 太息此流年

在三十多年的人生旅途中,很少在年末歲尾許下次年願望,唯恐在每年的此時此刻遠眺“紅顏與壯志”,空空嘆流年。

醒來  讀書

雖算不上書癡,但一年到頭卻總對書牽腸掛肚,只要數日不讀,便覺腹內空空,終日無聊空虛,心底生髮出的那種濃烈的孤寂之感直達里爾克的《秋日》。

誰此時沒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誰此時孤獨,就永遠孤獨, 就醒來,讀書,寫長長的信,在林蔭路上不停地徘徊,落葉紛飛。

在各種雜事的加持下,這一年斷斷續續地讀了九本書,即《三體》《送你一顆子彈》《許三觀賣血記》《願你慢慢長大》《繪本之力》《有書真好啊》《人世間》《平凡的世界》《唐詩寒武紀》,其中《人世間》讀了前兩部,《平凡的世界》是基於教學能力大賽的需要重讀,今年的讀書量創近三年新低,原來,時間是最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

儘管如此,對於看過的書還是都用心寫了讀後感留痕,但曾經蠢蠢欲動的計劃在“精力不足”、“完美主義”、“堅持不爲打卡而寫作”的推波助瀾下,讓簡書日更終成泡影。

12月23日,王開東老師在公衆號發文說,他歷時七年的日更一文因爲“感冒”第一次停更。七年時間,每天一文,且質量頗高,觀之思之,敬之仰之。

生於人世間一刻不得閒,總是內心滾燙,一路匆匆忙忙,總想找尋大塊的時空去寫作閱讀,竟蹉跎了一年又一年太多細碎的時光。

“遠”遊    暢懷

在今年壓力最大的時候,是靜不下心來從詩書中尋找寧靜的。疫情之下,一家人也好久沒有出過門,在老公的助力下,我們在那個秋高氣爽的上午驅車黃河,半日遊。

自然是最能療愈身心的,躺在樹蔭處的吊牀裏左右輕搖,不遠處就是流淌了幾千年的黃河,清爽的風追逐着瀟灑的雲,小晰一遍又一遍背誦着“黃河遠上白雲間”,清脆的笑聲迴盪在草木耳畔,今夕何夕,桃花源?遼闊的藍天不語不言……

午餐除了我們帶的水果和點心,還有在附近流動攤位購買的小喫,雖非珍饈玉盤,卻是久違的身心“盛宴”。

偷得浮生半日閒,人間有味是清歡,東坡先生不欺吾也。

今年的暮春時節,也偷得“半日閒”,在一休閒農場與兄弟姐妹難得團聚一次,儘管我們同處於一個城市。孩子們身着輕薄單衣,在陽光裏打鬧嬉戲,男人們負責燒烤投食,我們姐妹談天說地,好不暢快,離別之時並不奢望何時再相見,惟願各自安好。

有人說不要在痛苦的時候追憶歡樂的時光,我並不苟同,在苦悶的日子裏回味往昔的美好也是一種暫時的解脫與治癒,知足常樂嘛。

鬧市  幽靜

離家最近的大超市已有數年曆史,一直保留着老舊的佈置與格局,上半年不知從哪裏吹來了一陣“東風”,三個樓層整修一新,客流量一度創下新高。其中有兩處整改深得我心,一處是一樓的“特色小喫”,應有盡有,花樣百出,價格實惠,尤其是中午飯點,更是一座難求。

第二處便是二樓的閱讀空間,之前那裏擺放的是滿滿當當的玩具、文具、體育用品,幾乎沒有閒逛伸展的空間,整改之後,貼牆就是一排落地書架,十幾個草編坐墊一溜兒擺開,書架拐角處擺放一套桌椅,供大家隨時坐下讀書。當然,這樣的休閒空間在很多商超都是標配,但對於一個空間十分有限的“老齡”購物之所實屬不易。

女兒對二樓的兒童樂園情有獨鍾,假期隔三差五就要去一趟,兒童樂園隔壁就是閱讀區,在有人照看女兒的情況下,我也不時坐下來翻閱,看次都能看到沉浸在閱讀世界裏的孩子,熱鬧喧囂之中有一席靜地,着實美妙。

有一次,我們晚飯後遛彎兒去超市,當時二樓的人很少,整個閱讀區只有一位穿着樸素的老人,只見他手裏捧着一本厚厚的《二十五史的故事》,專注地讀着,陪伴他的是五彩繽紛的書架,還有幾個沉睡的坐凳。

我們離開時,老先生依然在讀,全神貫注,一動不動,宛如鬧市中一尊沉靜的閃光雕像,讓人肅然起敬。

陋室  渡劫

11月20日上午,打完一段八段錦,準備小睡一會兒,然而內心莫名的躁動讓人無法安眠。11點左右,當在單子上一筆一畫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意味着歷時13天的陋室生活即將結束,這段苦樂參半的經歷註定要載入人生史冊。

回想11月8號凌晨一個人拉着行李,一步一步走出幽暗街道時的淡定與豪邁,回味工作人員的嬉笑怒罵與關懷,回憶同事之間的相互鼓勵與陪伴,彷彿夢一般的迷濛悠遠。

本打算喫完陋室的最後一頓飯再走,到車已在路旁等候,好友真真看我還沒收拾好,幫我去領飯,扒拉幾口飯,看到羣裏只剩我一人未到,就立即放下筷子,真真幫我倒垃圾,感動不已。

經過一番消殺後,呼吸着新鮮的空氣,一路狂奔,像從山洞出來的野人,突入新世界竟然感覺不適應,羣裏提醒我一出門右拐,我卻走到左側大門,被門衛攔住下後才得知自己走錯了方向,趕忙往回走,負責聯絡的朋友專門來接我了,像親人一樣,自然得接過我手裏的行李箱幫我裝到車上,司機的車技很好,快而穩,望着路兩旁不斷切換的美景,抑制不住的思緒,波濤洶湧。

當下車的那一瞬間,繽紛的梧桐葉靜靜地凝望着我,陋室數日,人間秋已深。陰霾散去,葉未落,欲語,淚先流,走着走着忍不住用相機一幕幕定格。

這一年,是極不平凡的一年,是時間的刻度上濃墨重彩的一年,大姨和三舅在歲月中逝去,父母鬢角的白髮已然蒼蒼,拂去遊走的苦與痛,平凡的我們撐起屋檐之下一方煙火,我們啊,像種子一樣,在這片土地上,一程又一程,隨萬物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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