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前大吵,十分鐘後冰釋前嫌

剛熄火停車,一輛紅色馬自達響起急促鳴笛聲,我看了看停車位置和角度,確認沒有擋路,遂下車鎖車。

紅色馬自達持續長鳴笛,頗爲不耐煩。

我一邊大聲說,一邊用手勢比劃引導:這裏很寬,通過沒問題,放心走。

紅色馬自達下了車窗,“再往後退,沒法過。”一位戴帽子的中年女頭伸出窗外怒火沖沖地說。

“可以過,大膽放心走,兩邊都寬的很。”我一邊說,一邊順手幫她把車前面一個路牌拿開,距離越發寬敞。

馬自達從我的車前轉彎通過,目測的沒有問題,兩邊至少有50公分。但車主繼續怒道:“讓你後退,爲啥不?”

“距離和角度都沒問題,爲啥再退,再退就壓盲道了,你會不會開車?”

“我不會開車是吧,你等着!”她把車開往前面,那裏有一個車位,我當時居然沒有發現。

馬自達停好過來,氣勢洶洶,“你的車沒有停在車位上。”

“沒停在車位上你也管不了,反正沒擋任何人的路。”

“我管不了是不是,我管不了,我找人管,找人收拾你。”

“你要收拾不了我就是不行,沒椽子。”我懟到。

“我沒椽子是吧,我沒椽子.....”馬自達女顯然被這句話激怒了。

她衝到保安跟前吼道:“這車爲啥不停車位上?還這麼兇。”

保安說:“沒車位時可以停,工作人員可以,辦事羣衆也可以停,只要沒擋路。如果停的不好,我早出來阻止了。”

“她說她不停車位上我管不了,我管不了是吧,找人來管。”她一邊吼叫,一邊開始各個角度拍我車。

拍就拍唄,這架勢大不了就是傳到這個網絡,那個平臺。沒有違規,違法,隨意隨意。

出於憤怒,她拍我車,我也拍她。畢竟,人心有時候出乎意料。

她見她拍我車,我在拍她,更加憤怒,對保安大吼:“你們這些工作人員,素質咋這麼差?”

“你有工作嗎?你不工作就是寄生蟲,好喫懶做。你有工作,那你素質也差。”我懟。

我向來討厭對職業女性的道德綁架,只要你在體制內,任何時候都該讓着別人,陪着笑臉,遇事不管自己有沒有錯,都該認慫,認栽,先低頭,先退讓。否則就是一句:“沒素質。”

體制內早已不是“高人一等”,而是處處被人以這個身份綁架,拿捏。很多人出門在外都不輕易說自己是哪個單位的,是公務員之類的,否則可能得到的重視大於麻煩和陷阱。身邊有不少這樣的案列,發生一起交通事故,如果你在體制內,可能要掏更多的善後費用,皆因你的身份。

我也忽然就憤怒了。生而爲人,我也有憤怒的權利。“早點來收拾我,否則就是沒椽子。”

同事來勸解,馬自達女罵罵咧咧地走了。我越想越生氣,她一直質疑我停車不對,看你多能。

果然。不出所料。的確有個車位,但馬自達並未按規矩停在車位上,且不論車頭方向,它撅着屁股一直停到人行橫道上,佔用了整個盲道,該停車的地方留出大片空白。

想想就好笑,我說你不會開車,千真萬確沒說錯,既不會開更不會停。

我回樓上時,戴帽子的馬自達女正好從樓上下來,她忽然熱情地迎上來說:“美女,我們說道說道今天這事,不然我們今天上班都沒好心情。”

“走,去看看你停的車,你有個車位也沒按規矩停到車位上,自己看。”我和她一起來到她的車旁,指出問題給她。她狡辯到:“剛纔附近有車,不好停車。”

“而且,你進來的方向是出口,如果你按規矩,西進東出,哪哪都不會影響到你。”

我不知道她離開的十分鐘發生了什麼,忽然態度發生這麼大的變化,或者早已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紀,覺得這些爭吵以及剎那間的情緒毫無意義。她倏地挽起我的胳膊:“我來辦事的,說不定還會找到你。”她笑着,剛纔的緊張尖銳情緒煙消雲散。

“你辦什麼?”我問。

她說了,而且她要找的人在我隔壁辦公室。“我說你上去吧,他在。”

“一路上去嘛。”她笑着說。

“你先去。”

“怎麼,你還怕我設計打探你的信息?不打不相識,說不定我們還成爲好朋友了呢!”她再次挽起我的胳膊。

“那倒不是。”我們一起上樓,我篤定她不會那麼邪惡,如果是,我也認了,算是再次見識一下人世間。反正不服就幹,幹完就算。

保安看見我們挽着胳膊,一臉蒙圈。

我把她帶到她要找的辦公室,同事熱情接待了她。

十分鐘後,她辦完事,敲開我的辦公室來告別,“要喝杯水嗎?”我問。

“不用不用。”她說。

我送她出去,在辦公室門口指着公示牌說:“這個是我。”那上面有我的姓名,電話。

她揮手告別,說:“再見再見。”

我趴在窗口,看着她慢慢把車倒出車位,駛離。她調整情緒之快,頗讓我有幾分敬意。

也許,我們真的會成爲朋友呢,都是急性子,都有缺點,也都是體面人。









果然。不出所料。的確有個車位,但馬自達並未按規矩停在車位上,且不論車頭方向,它撅着屁股一直停到人行橫道上,佔用了整個盲道,該停車的地方留出大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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