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人間,漫卷悲歡

每一座城市,都有這座城市獨有的煙火氣息,每一盞燈下,都有不同的悲歡離合的故事。

生活在城市裏芸芸衆生,帶着自己不爲人知的祕密和故事,在生活中苦苦掙扎,堅韌地活着,有傷痛有無奈,也有溫暖和愛,像日月星辰一樣,生生不息。

遲子建的《煙火漫卷》,以她生活了30年的城市哈爾濱爲背景,以榆櫻院爲具體場景,將細膩的筆觸伸向這座自然與現代、東方與西方交融的冰雪城市,菜市場、醫院、音樂廳、教堂、碼頭、火車站、舊貨市場等充斥着人間煙火的地方,在這些地方,生活着形形色色的人,上演着悲歡離合的故事。

小說的主人公劉建國是個年近七十的“愛心護送”司機,以他爲核心牽出了煙火人間的衆生相。劉建國年輕時,弄丟了朋友猶太人後裔於大衛的兒子,從此奔走在尋人的路上。失去丈夫的小鎮女子黃娥帶着兒子雜拌兒投靠劉建國而來,想把兒子託付給劉建國後放棄生命。劉建國的妹妹劉驕華安排黃娥母子住在榆櫻院自己的老房子裏,丟了兒子的胡楚薇(於大衛妻子)見到雜拌兒後母性大發,想把雜拌兒留在身邊當兒子。劉建國的常客翁子安見到黃娥後愛上了她,兩人走在了一起。隨着小說情節的推進,一個個祕密一一揭開,原來,翁子安就是劉建國要找的那個孩子,而劉建國是日本人的遺孤,黃娥的丈夫已不在人世……

小說中塑造的這些人物形象:猶太人的後裔、戰爭遺孤、退休獄警、小鎮棄屍者、孤獨的老人、傷痛的少年、懷揣夢想的異鄉人、城郊的趕馬人等等,都是作者在對哈爾濱這座城市歷史的回溯與現實的觀察中追蹤到的人物,他們在哈爾濱共同迎來早晨、送別夜晚,他們的故事有着歷史與現實意義,是社會衆生相。

這些人有着各自的遭遇與悲歡,但在一些人身上,依然顯露了人性中善良的一面,這是小說中令人覺得美好的地方。比如劉建國,他是個身世悲慘、命運坎坷的人,但他並未因此放棄自己的善良,爲了尋找於大衛的孩子一生未娶,在開“愛心護送”車的時候,從來不亂擡價,在小說的最後,他找到曾經傷害過的那個孩子,實現了對自我的救贖。再比如黃娥,她雖然傷害過自己的丈夫,卻對一切生靈充滿愛心與悲憫。再比如劉建國的妹妹劉驕華,作爲退休獄警的她,雖然遭遇了丈夫的傷害,但她熱心幫助出獄人員自食其力……

小說裏,作者對她筆下的人物也是充滿熱愛和悲憫的。小說的兩部分分別以相同的句式開頭,上部:“無論冬夏,爲哈爾濱這座城市破曉的,不是日頭,而是大地卑微的生靈。”下部:“無論寒暑,伴哈爾濱這座城市入眠的,不是月亮,而是凡塵中唱着夜曲的生靈。”她筆下這些卑微的生靈,是這個城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們構成了豐富多彩的煙火人間。

遲子建用她一貫的詩意而美的筆觸,描繪了一座城市,煙火人間的悲歡離合,小說中的這些人,這些故事,並不陌生,彷彿就在我們生活的舞臺上,日日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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