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炒雞蛋*

親家母每年春節用來招待親朋好友的一碗炒雞蛋,端上桌來不消一刻鐘,就被一雙雙爭先恐後的筷子,洗劫一空。大魚大肉剩下許多,唯有它一掃而光,點滴不留。

臉皮厚的,先下手爲強;臉皮薄的,心中後悔不迭。

爲什麼平平常常的一碗炒雞蛋,如此受到衆人垂涎欲滴呢?

親家母那炒的雞蛋,蛋香撲鼻自不必說,就看那光潔照人的藍花盤子,盛着熱騰騰,油汪汪,黃橙橙的雞蛋,也叫人喜不自禁。可那一個黃呀,鮮豔欲滴,光彩奪目!再加上那鮮嫩的綠油油韭菜巧配,真叫人饞涎欲滴,口水直流。

我知道,親家公的雞蛋,是自家養的雞生的。那一窩雞,從小喫的可不是令它們快速生長髮育的精飼料,而是麥粒、麩皮以及自家田裏的青菜和各種菜葉。遊玩在青菜葉上的菜蟲和青菜下面那嫩嫩的各種青草,又是那窩雞不可多得的下蛋佐料。

那誘人的、嫩嫩的、綠綠的韭菜,是親家母用雞糞作㡳肥親手種植的,和市場上的韭菜不可同日而語。

那精心培育的韭菜,和散養雞下的蛋,他們從來不賣,留給自家喫的。雞,過年過節總少不了,它一登臺,冷落了昂貴的牛肉,冷落了精養塘裏買來的大魚。

沾親家的福,每年逢時過節,他們都要送來一袋袋沉甸甸令我們眉開眼笑的鮮雞蛋,抓來一隻只又大又肥令我們不忍下刀的紅燒大公雞或者熬湯的老母雞。

人家送的畢竟有限,爲了那一碗炒雞蛋,我曾經到各大生鮮超市,購買野生的雞蛋,可炒出來,香味和我親家公的沒法比,色澤更是差得沒法說!

我不死心,起早到各鄉鎮市場購買,可炒出來的結果大失所望!雖說那些賣蛋人賭咒發誓、紅口白牙說自己的蛋是野生的,我也被他們說動了心,興沖沖買了回來,在老婆門前邀功請賞。

可經老婆一炒,立馬現了原形,和想象中的親家母炒的那一碗炒雞蛋,色香味根本無法比。老婆拿眼對我一瞧,我像做了錯事的孩子,低頭不語。原來的理直氣壯,跑到了九霄雲外。

從此,想自家做一碗與親家母一比高低的炒雞蛋,失去了信心,沒了那份勇氣。對親家母的炒雞蛋,就更加想念了。

每年的正月,過了大年初一,我就盼望着親家公邀我們暍年酒的電話。因爲他家的一碗炒雞蛋,實在是我日思夜想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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