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了,我還是會做那個夢。
我蹲在開滿玫瑰花的花圃旁,看着爺爺帶着草帽揮舞着鋤頭在地裏忙活。
我問爺爺種的是什麼。
他說花。
各種各樣的花,玫瑰,月季,百合,薔薇,木芙蓉,雞冠花,虞美人花……
等到春天一來,滿院飄香。
爺爺就會蹲在百花叢中,銜着菸斗,笑眼迷離地看着早晨霧籠百花的"奇觀"。
我亦常常睡到朦朧自然醒,光着腳丫踩着晨光路過那片小花圃。
看見爺爺已經在藤椅上睡着了。手中還拿着印着豎版小楷的《唐詩》。
我伸出手想偷偷拿走他的書,卻抓了個空,晨霧繚繞裏,爺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小花圃不見了,爺爺不見了。
留下一片長滿野草的廢墟,和早已經落滿灰塵的過往。
十年了。
我經常在這個夢裏來來回回。
如果有一天,我就這樣睡過去不再醒來。我多希望留在那個早晨。我依舊穿着花裙子,扎個羊角辮,光着腳丫踩着露水,露出白白的小貝齒問爺爺:"爺爺,你在種什麼呀?"
爺爺笑着磕了磕菸斗回答:"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