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火系列之二十二、社火房裏的一門三輩人

從我記事來就知道社火房裏有一門三輩人。可能是家傳吧,喬家祖孫三代,都愛好社火藝術。每年的春節期間,正是農村人耍社火的大好時機。也是他們最忙碌的時候。他們整天在社火房裏忙碌着。搽胭脂口紅,描畫各種各樣的臉譜。

爺爺當時已經六十多歲了,頭已經謝頂了,人們開玩笑說爺爺是聰明絕頂。爺爺一笑,以笑作答。爺爺是社火房裏的老戲骨。人們都說他的頭讓戲文給弄謝頂的。人們只是戲謔,雖然沒有說在點子上,但有一半是說對了。那就是他確實懂的戲很多,張嘴就能來上兩句,還有鼻子有眼。

他對什麼戲都懂,都能說出個子卯寅醜來。每次村裏耍社火,不論耍的是大社火,還是耍的是小社火,都離不開他在一邊出點子。他的腦瓜子裏裝着一百多出本戲和許多摺子戲。什麼三國戲,水滸戲,神話戲,列國戲,春秋戰國戲,什麼戲都難不住他。無論是什麼戲,他都能娓娓道來,說出每個戲中的典故來。

爺爺是舊社會里出生的人,從小沒進過學校的大門,不認識字,不會寫字,他藏在肚子裏的戲文可夠多啦。這些戲文都是靠平時死記硬背牢牢地咂在腦子裏的。

他特別是對於裝社火這一套,非常精通。什麼事都難不住他。對方擡的是什麼戲,是什麼居心和用意。社火娃手裏該拿什麼道具,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馬上就心裏明白了。他立即告訴我們回擡一出什麼戲。

後來,他的獨生兒子年關放了假就來到社火房子自動幫忙。從前每當村上耍社火,沒有人會化妝。化妝的事,自然來請他幫忙。隨後,不請自到。

原來兒子是某劇團的化妝師。由於近幾年,劇團裏的日子也不好混。便買斷了工齡,回來了。每年向單位繳着養老保險,到了退休的年齡,每月裏領工資。

他回來後,正好社火房裏缺少這方面的人才,他們特長終於有了用武之地。臉譜可不是隨心所欲地亂畫一氣,花臉該怎樣畫,小旦怎樣去畫,鬚生怎樣畫,裏邊都有一定的規矩。他還能根據社火娃的臉形,適合什麼角色就化妝成什麼臉譜。我們知道,這個社火娃的臉坯大,更適合化妝成包公等大花臉。這個女娃長的秀氣些,適合化妝成閨閣小姐。這個小夥面容英俊特別適合化妝成武生的臉譜。

現在社火房裏懂臉譜的人不多。能畫了臉譜的人又是少之又少。全村就只有他一個人能畫了臉譜,好幾十桌社火娃的臉譜都指望着他來描畫。其勞動強度之大,工作的繁忙程度,可想而知。

到了最近幾年,他的孫子也上來了,他不僅懂得戲,懂得社火娃身上的穿戴,手上所拿的是什麼武器,還可幫着父親畫一些簡單的臉譜。打虎還須親兄弟,上陣憑的父子兵。孫子和兒子共同化妝,共同裝扮社火,大大的減輕了他的勞動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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