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煎餅香

進入臘月最忙碌是母親,天寒地凍的外面田裏的活沒法幹了,母親就開始置辦過年的煎餅了。母親特別能幹家裏地裏一把好手,種得莊稼年年好收成,攤得煎餅金黃金黃的噴香甜脆,是飯桌上的必備主食。

臘月的天飄着雪花,早晨,母親披着雪花到屋後去背柴火,那時候母親很年輕,三十幾歲的樣子吧!我懵懵睡醒,晨陽落在窗戶上,透過木頭格子的窗戶,我滿院子裏找母親,怎麼也找不到。穿上母親給我做的大棉襖,揣着小手跑去屋後栗子樹旁大喊:“娘!娘!娘…”母親揹着一捆柴火看見我臉凍得紅紅的既心疼又開心的笑了;我忙撿起幾根栗子的幹樹枝跟在母親後面,邊唱邊劃拉着樹枝,回頭看着我們娘倆踩過的一串深深的雪窩窩,感覺無比的知足和快樂。好多年以後屋後的老栗子樹還在,母親的柴火垛也還在,只是我再扯着嗓子喊娘,已經沒有人答應了,只剩下我一個人踩過的一串雪窩窩……

我來來回回的跟着跑,一趟,兩趟,三趟…母親背了好多趟柴火,直到竈屋裏只能容下她一個人,她才蹲下來把攤煎餅的鏊子燒熱,把金黃金黃的玉米糊糊均勻地攤在鐵鏊上。母親一隻手一小撮一小撮的添着小火,一隻手用木頭篦子來回在鐵鏊上划着玉米糊糊,熱氣卷着玉米的香氣,騰騰往上升,薰熱了我早已凍得通紅的小臉。母親連忙遞給我她攤好的第一個煎餅,我捧着熱乎乎的大煎餅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母親一個臘月幾乎都在竈房裏攤煎餅,從不說累。煙火薰得母親的臉黑紅黑紅的,手也顯得更加皸裂粗糙,似乎一個臘月下來,母親老了好多好多。但是當她看到自己親手勞動的成果,端上飯桌,家人們像是在喫一頓饕餮盛宴時,她又總是樂呵呵的,母親笑得樣子又讓她年輕了好多好多。

母親攤得煎餅酸甜可口,適合我們全家人的口味。要是配上父親從集市上買回來的小鹹魚,那就更好吃了。那時候家裏窮沒有多餘的油去炸魚喫。母親常常把小鹹魚放到火堆上慢慢烤,烤到小魚變成金黃色就可以下飯了。

母親把攤好的煎餅整整齊齊疊好,一包一包放到甕裏保存起來等到明年開春了,地裏的活忙了再喫。因爲春耕忙母親就沒有時間在家待了,她要和男人一樣下地幹活。是的,母親攤得煎餅能放三四個月還保有原汁原味的香甜味道,父親說這是母親的獨家訣竅。可惜我沒有學會,沒有把母親攤煎餅的手藝傳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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