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小說丨朝前活着(十三)

瞧到尚香放不開的模樣,建國甚是着急,不停地搓着手,側過頭看着也沒有一點點辦法,恨自己太無能了,沒有駕馭場面的能力。咋叫尚香擺脫窘態,卸下包袱融入情境中,自然起來。

建國絞盡腦汁想着,頭都炸了。結果呢?只有默默地陪伴着,幫不上忙。

滿桌子的喫食飄着肉香,紅綠青白黑藍紫,顏色搭配均勻,怎麼瞅都好看,倏然勾起人的食慾,哈拉子都滴下來了。一盤紅燒鯉魚,一盤石村燒雞,一盆豬肉粉條,一盤番茄炒雞蛋,一盤京醬肉絲,一盆毛血旺,一盤油炸花生仁,一盤三鮮,一盤木耳涼拌腐竹,一大瓷碗衡水扣肉。

這樣豐盛的宴席也沒有勾起建國的食慾,連筷子都沒動,全部心思放在尚香身上了,叫他心疼的表情爬滿了白臉膛上,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啥意思。

知子莫如母,立榮家解圍尋思到話題,說:“小香別低着頭了,動筷呀!”

“對呀閨女,別愣着了喜歡喫嘛,自已夾。”梆子老太太緊接着,也勸道。“我知道了,大娘,姥娘。”尚香擡起頭,羞紅了臉應着,仍然沒動筷。

尚香真靦腆,沒見過什麼世面,放不開在所難免,誰生下來就全懂,不都是學嗎?沒人笑話,都是從這個年齡走過來的,生活的光景沉澱了精華。

突然,建國也來了靈性,拿着碗站起,伸胳膊盛了起來,魚呀雞呀肉呀滿滿一碗,放在尚香面前,說:“尚香喫吧。”

“別這樣忙活了,你趕快喫吧。我自己來。”尚香站起來,禮貌地說道。

建國的小姑媽咯咯笑了兩聲,說:“這就對了嘛,俺侄子也知道疼人了。”此話一出,建國羞紅了臉,連脖子漲得通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點下不來臺。也全逗笑了在座的長輩們,長輩們你一言她一語誇讚起來,這倆孩子般配,前世修來的姻緣。

村主任趁大夥說話的時候,換了座位,已經坐在忠臣的旁邊了,緊挨着,倆人連喝了三杯衡水老白乾。酒到了他們肚子裏,立榮不是平時的立榮了,忠臣也像換人似的,雲裏霧裏,飄飄欲仙,宛若踏入無人之境。

倆人顧不了那麼多,也不參活桌子上的事,光顧喝酒自個聊了。村主任舌頭有點捋不直,說:“忠臣,別挑哥的理,你哥是直腸子說話不會拐彎,好幾次叫你下不來臺,千萬別恨我。”

“不會,絕對不會。也是爲我好的事,我知道好歹。”忠臣吐着酒氣,拍着胸脯地說道。

“這就對了嘛。證明理解你哥,理解萬歲。這一杯酒我幹掉。”立榮舉起酒杯,一仰脖子嗞地一聲,喝乾了。

“我敬哥一杯,承讓擡舉。這一杯我也幹掉。”忠臣舉起酒杯,一仰脖子咕噔地一下,喝乾了。你一杯他一杯,倆個幹開了,隔閡也從此也沒了。酒真是個好東西,如此神奇,男人誰不擡愛?

尚香離開椅子,轉到忠臣身後,捅了一下,示意爹別喝多,要不出洋相了。恰好叫立榮瞧到了,心想孩子真懂事,也惦記人,接着說:“孩子別擔心,我們倆喝不多。”

“好了孩子,我和你大爺幹掉杯中的酒就不喝了,行不?”忠臣望着女兒,高興地說道。尚香才離開,轉身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建國站起來迎接着。

喫完飯,大傢伙閒扯了一陣子,忠臣一家子回家了。前後腳的事,建國提着六色禮也到了。忠臣喜真好一陣忙活,倒水沏茶,接待着未來的女婿。

過了七八天,村裏大隊部將要開墾一塊鹽鹼地三畝多,位在滏陽河拐彎處,也是第二大埝下坡處。據縣上土壤專家說,把地翻一個過,加上糞肥曬曬太陽,可以改良土質,過個一年半載,可以種大豆了。村主任帶着六家寨村社員們一早揮鍬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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