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志異》短篇集 一四四 鬼妻

蒲松齡 原著

        泰安州聶鵬雲，與妻某氏，魚水般兩情融洽頗爲和諧。妻子染疾身亡，聶生坐臥悲思，忽忽若有所失。

        一晚聶生獨坐，妻子忽然推門進來，聶生驚問：“從何而來？”妻子笑稱：“妾已成鬼了。深感夫君悼念情深，我哀告地下冥主，暫且來與你作此幽會。”聶生歡喜，攜妻上牀就寢，一切無異於平常。從此鬼妻星離月會，過有年餘。聶生也不再提及續娶之事。

        伯叔兄弟怕聶生斷絕宗嗣，在族內私下商議，勸聶生續娶；聶生依從了，給一良家送去聘禮。然而恐怕鬼妻不樂，隱瞞了此事。不久吉期逼近，鬼妻知曉此番情形，責備他道：“我因夫君重義，所以敢冒幽冥的懲罰；如今盟誓不能終守，鍾情的人本該如此嗎？”聶生陳述是宗黨們的意願。鬼妻始終不悅，謝絕親熱離去。聶生雖然憐愛鬼妻，而續娶的計劃也得以實現了。

        待到成婚之夜，夫婦都已安寢，鬼妻忽然來到，靠近牀上扇打新婦，大罵：“爲何霸佔我牀來睡！”新婦起身，正與鬼妻撕打。聶生惶恐得赤身蹲伏，並不敢左右袒護。不久，雞鳴，鬼妻才走。

        新婦疑心聶妻原本並未真死，指責聶生欺騙自己，投繩想要自縊。聶生向她追述前因，新婦才知聶妻是鬼。鬼妻當晚又來，新婦害怕避開。鬼妻也不與聶生同睡，只用手指掐捏聶生膚肉；過後便面對燭火怒目相視，默默不語。如此數晚。聶生憂愁不已。近村有一善巫術的，削砍桃木做成小木樁，釘在聶妻墓四角，那怪事才絕。

                          202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