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小雨與綠皮火車

(1)

早晨起來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看見近鄰人家的梅花,竟然已經是滿樹的花蕾了,這才讓我感覺到真的是春天來了。

看來“春節”還是有道理的。

自己的心情瞬間變得不一樣了,彷彿嚴冬已經過去,馬上就會面向大海春暖花開了,心情也變得輕鬆了起來。

也許是這幾天過年了吧?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年了,三妹一家三口,大年三十兒在我的家裏一起包了餃子,所以今年過年就像了一點過春節的樣子。這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大家一起過三十兒的情景,應該又是充滿了溫馨的回憶。年齡大了就會發現,回憶總是甜蜜的,哪怕你曾經是水深火熱,人類大腦的儲存庫裏,也會過濾出最溫馨的東西留給你。

痛苦一定會被忘卻。

其實餃子都是三妹夫婦包的,他們一個擀皮兒一個包餃子,配合的十分默契。讓我這個當哥哥的都不好意思摻和進去了,要知道平時擀餃子皮兒的任務都是我來乾的。

有很多人都說:只有自己包出的餃子才最好喫,我一直極力表示贊同。不過這一次我才知道,過去這許多人的說法都是錯誤的。

不勞而獲,別人包出來的餃子更好喫。

呵呵呵呵呵呵呵

小時候,這些事情好像都是媽媽一個人在忙活兒,孩子們也就是負責圍觀。二十九那天晚上,孩子們都已經躺下了,媽媽開始撈酸菜做餃子餡兒,看見我們還沒閉上眼睛,就會高興地招呼一聲:

“誰喫酸菜芯兒?”

並且會舉起象牙一般晶瑩剔透的酸菜芯兒誘惑我們。

記得我總是第一個竄起來。

冰涼又詐牙、但是酸甜可口的酸菜芯兒,那時候可真的是好喫啊,就像現在好喫的水果一樣。本來就十分溫暖的房間裏,就充滿了孩子們的歡笑聲。那時候家裏燒的是爐子和火牆,爐火用和好的煤餅壓起來,要足足燃燒上一宿兒滴,早晨捅上兩下就可以直接做飯了。

所以冬天的房間相當的溫暖。

大了以後雖住上了暖氣房,但是很長時間都不習慣。畢竟房間裏面是有些太冷了,和小時候的房間乾脆就沒法比。

應該相差十度左右!

另外小的時候,看見來東北工作的南方人每當到了冬天,都會被凍得嘚嘚瑟瑟的可憐樣子,總會嘲笑南方人不扛凍。好像他們的頭頂上都缺少一頂皮帽子啊,南方人冬天的棉帽子,就是用棉布和棉花做成的,也就是當年志願軍的樣式。另外他們的棉衣也比較簡單粗暴,應該都很單薄吧。所以一直錯誤地認爲:

南方人對於冬天溫度的變化,遠遠不如北方人堅強。

也就是說:

南方人,不抗凍!

一直到了上大學以後。好像是三年級去南方做畢業考察,正好是四五月份吧,在廣州大學的招待所裏改變了我自己的看法。廣州大學的招待所裏睡的都是木板牀,上面僅僅鋪了一層牀單而已。自己在夜裏凍得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招待所裏新結識的值班員在睡覺前,竟然還要用涼水沖涼!

並且人家睡的是涼蓆。

“不然夜晚太熱,睡不着。”

小夥子輕描淡寫的說。

這讓我說什麼都不敢相信,他可能是在耍我們吧?

不過他不可能撒謊,因爲半個多月的時間,我們已經處成朋友了,回到長春之後,我們仍然在聯繫。聽說後來他已經成了廣州大學招待所的所長,曹星原老師去廣州辦事,還受過他的特殊招待,就因爲我們是同事。曹老師回來一說,我還得意了好長時間。

呵呵呵呵呵呵呵

另外白天去市場溜達。天亮前好像是下了一場小雨,小姑娘身穿飄逸的露着肩膀的長裙,光着自己的腳丫子,腳下踩着的是一雙木頭拖鞋,在道路上的積水中,啪嗒啪嗒地在我身邊跑過去,讓我想起了三家巷裏年輕的區桃。那可真是一幅令人十分心動的風景啊……

但是我穿着毛衣還披着皮外套,仍然能感覺出清晨的寒冷。

看來南方人的身體,要比北方人的身體堅強多了,他們適應冷熱溫差的能力,確實是很強大滴。

應該北方人才是溫室中的花朵誒。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就像本書上的學問一樣,一定不要偏聽偏信,什麼事情都要反覆的自己去比較,只有這樣纔會產生所謂的真理吧。

所有的道聽途說都不要去相信。

有很多時候,你即使是看過了一遍或者是兩遍,也不見得會了解到事情的全部真實。

所以人們常說:

“道理要越辯才會越清楚!”

文學藝術上提倡:“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也是這個道理吧。

嘻嘻嘻嘻嘻嘻嘻

反正我個人是這麼感覺的,也算是一種胡思亂想和胡說八道吧,其中有沒有一定的道理,還需要朋友們自己去驗證。

千萬不要輕信別人說過的東西吖。

(2)

早晨看了一段關於綠皮火車的小視頻。

頗有一番感觸!

仔細想一想,自己的一生彷彿都可以貫穿在綠皮火車上。

很小的時候,去車站送三妹到姥姥家去陪姥姥居住,記得我當時年齡還很小,因爲好像還沒有上學。當時爸爸是把三妹直接舉到了綠皮火車的貨架上,這把我羨慕的直門勁的吧嗒嘴。那種感覺,應該是比坐宇宙飛船去月球還要嚮往吧。

坐火車對於我來說,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當然更多的還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隨着火車離去咣噹咣噹的聲音,我的夢想就變得很遙遠。

我什麼時候能坐上火車呢?

這也許就是我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夢想了。

萬萬沒有想到是第一次坐火車,我已經是中學生了,作爲紅X兵的代表我免費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車。當時班級裏好像是男女同學五十多人,一同去北京的也就是十幾名。

我是當然的積極分子,因爲這是我人生的第一個理想。如果不是坐火車不花錢,可能也很難這麼快就實現自己的理想。

是當年的紅X兵大串聯,實現了我自己的美夢。去北京都幹了些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終於坐上了火車。

然後就是接連不斷的坐火車,到處進行革命大串聯。不同的是我已經變成一個人了,太多的同學在一起畢竟要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最主要的是,我已經被開除出紅X兵的隊伍了,當時的紅衛兵負責人跟我很遺憾的說:

“城市貧民這個成分比較可疑!”

在運動的初期階段,已經是一起戰鬥過的老同學,話說的也是非常地婉轉。

其實在填寫家庭成分的時候,也就是覺得“市貧”這個成分比較好聽,並且又比較符合實際情況,根本就沒有考慮的太多。

據說有很多人在運動中揭發:

農村裏的許多地主惡霸,都已經流竄到了城市裏了,並且都填寫成;

“城市貧民”。

這也許就是命運吧。

我的父親不僅是堂堂正正的共產黨員,還是解放戰爭中的三等甲級殘廢軍人,響噹噹的根紅苗正哦……

奶奶個腿的。

那時候就不是一個講理的年代。

後來的歷史上也證明,那是中國的十年動亂時期。

不管怎麼說,我的人生第一個理想算是實現了。

從此以後,我坐綠皮火車的理想就變得平平常常了,上山下鄉之後我頻繁的往來於農村與城市之間,當然都是不買車票的,那時候應該叫作逃票,當然也需要鬥智鬥勇。上車前要和車站的撿票員捉迷藏,火車上又同列車上的檢票員繼續捉迷藏,下了火車之後還要沿着火車道狂奔的很遠,找到了沒人的地方再翻出去。

我幾乎沒有一次失手的時候。

只記得有一次被列車長,把所有的知青都關在了一列車廂裏,並且放下話說:

“不補票,誰也別想出去。”

那時候的孩子們都比較老實,大家都無可奈何地呆在車廂裏,幾乎沒有一個人想逃出去。我第一個拉開了車窗,四處望了一下,眼看見外邊兒沒有什麼動靜,我翻身就跳了下去,然後鑽到火車底下,看準了方向,玩命的就是向外面跑了起來。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瞬間火車道上就跑滿了年輕的人羣,有些年齡大的傢伙都跑到了我的前面,沒想到正中大人的詭計,人家早已佈置好了口袋,幾十名孩子瞬間就被抓了起來。我在後面就趁機躲了下來,事情平息之後我看到房間裏全部都是被教訓的孩子們,我是悄悄地從窗下爬了出去,翻到外面的大馬路之後,我自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有的時候落後也不是一件壞事情。

如果沒有文革中前兩年的鍛鍊成長,我也許就不會這麼機智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算是老革命了。

進了工廠以後,有一個時期經常有外調任務,綠皮火車就變成了當然的交通工具。那時候坐火車有一種特殊的感覺,應該叫做出差。

那是既得意又神聖的工作,增加了許多走南闖北的機會,也見到了不少難以見到的世面。大學畢業之後就更加的隨便了,每年都有去北京看展覽的機會,無論到什麼地方體驗生活,都會利用綠皮火車,尤其是坐上臥鋪的時候,還會產生一種由衷的自豪感,就像現在的年輕人開上了豪車。

臥槽!

當年坐着臥鋪出行,是讓硬座上的旅客十分羨慕的事情,尤其是坐在餐車裏用餐的時候,感覺自己已經是一個什麼人物了……

沒想到現在竟然發展成了輕軌還是重軌,並且很多朋友已經開始自駕遊了,綠皮火車已經徹底的告別了現代人的豪華生活。

不過我還是懷念它,就像自己在懷念親人一樣。

另外我的老岳父就是一名非常優秀的火車司機,他是新中國第一屆火車司機學校的畢業生,有過抗美援朝的駕駛經歷,他的火車駕駛證一直保存在我這裏。

我想,最瞭解他一生的人,也應該是我吧?

畢竟我們有過兩年,天天在一起促膝談心的日子。

他可真是一個十分明白事理的老爺子。

跟我自己的父親一樣。

雖然男人都各自有着自己不一樣的人生軌跡……

善良,永遠是相通的。

2023年1月27日星期五癸卯年正月初六老頑童記於日本高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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