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飛大寶和二寶的日子

(1)

整整三個月前,應該是在炎熱的夏季,兩口子被迫收養了兩隻沒毛的小野鴿。因爲不忍心看着它們被當成垃圾扔掉,當時具體的情況,可以看我寫過的花盆裏的小東西。收養的時候,兩個人就已經事先決定好了。由於縣營住宅禁止飼養各種寵物,其中就包括鳥類。所以只能在自己的房間裏偷偷地飼養三個月,因爲過去也有過這一類的飼養經驗,三個月小鴿子就可以自由的飛翔了。我們就可以放心的把它們放飛,讓它們重新回到大自然的懷抱裏,去過它們應有的比較自由自在的生活。

因爲小鴿子在團地裏,是絕對禁止飼養的鳥類。這有過明確的規定,具體入住規定的根據是什麼?就沒有什麼人知道了。

反正就是王八屁股……規定。(龜腚)

一年前、自己曾經在陽臺前面的道路上,餵養了一羣這樣野生的小鴿子。鼎盛的時期已經達到了三四十隻之多,每天投食的時候場面相當的壯觀,幾十只小鴿子,瞬間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下,真可以用鋪天蓋地來形容。小鴿子也跟人類一樣有自己的生物鐘,每天清晨六點鐘左右,它們就會在五樓的平臺上焦急的等候,多數情況下還會派出一兩隻偵察鴿兒。負責偵查的小鴿子會站在電線杆子的最頂端。只要我剛一打開自己家的窗戶,兩隻小鴿子就會一躍而下。我的手向空中那麼一揚,簡直就像交響音樂會上的指揮家一樣,碗中拋灑出去的飼料還沒來得及完全落地,呼呼啦啦的小鴿子就會從四面八方一起摔了下來。它們相互簇擁着,甚至相互之間還踐踏着,完全就是一種顧頭又不顧腚的趕腳。讓人深刻的感覺到什麼叫做: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那一時刻、我比這羣小鴿子還要興奮十倍,簡直就像是一種救世主的趕腳哈,覺得自己老牛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後來發展到幾十只小鴿子,一齊擠在我的手上胳膊上和身上,簡直就把我埋在了小鴿子的中央,直接就從我的手裏奪食喫,並且是爭搶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大夏天經常抓得我胳膊上傷痕累累,這種場面同時也引起了周圍居民的注意,因爲小鴿子集體起飛降落的聲音,簡直像暴風雨中的雷聲一樣響亮。

有些影響鄰居的休息了。

小區的居民管理委員會,特意在各個樓房的入口處貼出了警告:

“小區內嚴禁飼養貓狗寵物及各種鳥類!”

這簡直就是特意爲我貼出來滴,我就不得不收斂一些了。因爲遵守小區的各項規章制度,也是每一位小區居民的義務和責任。

第二天我就主動停止了自己的投食行爲。

周圍房頂上的小鴿子全部都不安的鼓譟着,它們在屋頂探頭探腦地看着地面。它們自己絕對搞不清楚這到底是爲了什麼?每天必然可以喫到的食物突然間就不見了,這羣小鴿子困惑了很長時間。最後終於是耐不住飢餓與寂寞,幾乎全部都消失不見了,但是它們仍然隔三差五會圍着團地盤旋,偶爾有幾隻膽大的小鴿子,還會跑到我家的陽臺上探頭探腦的觀望。

“這是爲什麼呢?”

它們想。

小鴿子左盼右顧的表情,充分地表達了它們疑問的心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到陽臺上去辦事情了。晾上幾件衣服都是慌里慌張的,生怕會引起它們不必要的誤會,再一次影響它們尋找食物的精力。

生活彷彿就是想讓大家夥兒不斷的糾結,無論是人類還是鳥類,都不可能完全自由自在的生活。

地球上任何生命的運行軌道,都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大傢伙都需要用力的活着。小鴿子們每天都有尋找食物的煩惱和糾結,這可能就是它們活着的意義。而人類防止自然災害的煩惱和糾結還少嗎?一種新冠病毒就搞得地球上人仰馬翻,並且已經摺騰了幾年的時間了,人類仍然擺脫不了病毒的困惑。

當然,地球上的某一地區,還有人爲的戰爭在焦灼的進行着,死亡的事情幾乎天天都在發生。想一想這些地球村的糾結與煩惱,我們也就只有想辦法用力的活着了。

對於自然界中的其他生命,我們也只有儘自己最大的力量,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吧。

因爲人類也並不是什麼宇宙中的救世主啊!

人類只是宇宙中的微塵。

(2)

當然目前飼養的兩隻小鴿子,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一對野生的鴿子也許是偷情吧,它們把自己的鴿蛋兒生在了四樓陽臺上的花盆裏,偏偏這家主人又特別的討厭野生的小鴿子,她準備把小鴿子當成垃圾扔掉。實施之前還是動了女性的惻隱之心,她打電話問了問我家的領導:

陽臺上發現了兩隻小野鴿,光禿禿的身上也沒有一根毛。簡直是醜陋至極!記得你曾經養活過野生的小鴿子,所以如果方便的話還是由你來飼養吧。不然的話我就把它們當成垃圾丟掉了,因爲它們成天呱呱呱呱的亂叫,實在是太影響我的夜班休息了。

就這樣兩隻小鴿子被我們無奈的收養了。

但是一開始兩個人就商量好了,我們只能飼養三個月,並且還要悄悄地進行。因爲陽臺外面的野貓風波還未平息,不能再因爲小鴿子的事情引起任何波折了。小鴿子畢竟是兩條完整的生命,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並且飼養小鴿子也沒有必要大張旗鼓地進行,反正疫情期間店裏也沒有什麼工作可做,說句心裏話,飼養野生動物帶來的歡樂還是蠻多的。

家裏天天都是歡聲笑語。

每天窗外的小野貓看見小鴿子在屋內走來走去,它們也覺得非常地有趣兒。觀察小鴿子喫食和玩耍,也變成了小野貓的一個業餘節目了,幾隻毛茸茸的小腦袋瓜子,在窗外隨着小鴿子的行動而扭動着。就像有幾根繩子拽着它們的眼球一樣,讓人看了就想發笑。我甚至還在擔心,如果真的到了放飛的那一天,這些小鴿子根本就不怕這些小野貓可怎麼辦?

是不是有些太危險!

在自然界它們還可以這樣面對面的對話嗎?

肯定就是小野喵的一盤菜呀。

從小野貓貪婪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來,它們眼中的小鴿子肯定不是紅燒也是清燉。這絕對不是友好的眼神兒。

這一點小鴿子明白嗎?

它們經常是隔着一層紗窗,嘴兒對嘴兒的在互訴衷情誒。

我的天!

看得我是心驚肉跳。


(3)

不管它們明白不明白,今天就滿三個月了。事先已經想出了許多放飛的辦法,最後決定:還是領導把它們拿到五樓上放飛,因爲對面的四樓上有幾隻野生的小鴿子在生活,其中就有這兩隻小鴿子的爸爸和媽媽。

讓它們去認祖歸宗吧。

“估計他們直接就可以飛到四樓的陽臺上。”

領導非常有信心的說。

空中的距離也就十幾米吧?我感覺這個距離也應該沒有什麼問題,雖然我自己的心裏也有點沒底,但是又想不出什麼別的好辦法了。

還是讓領導說的算吧。

早晨我提前把它們放出來,想讓它們好好的喫上一頓。

“乖、今天要喫得飽一點,因爲下一頓在什麼地方喫還沒一定呢。”

我苦口婆心的勸着兩隻小鴿子,兩個小傢伙好像沒有感覺,早飯喫的跟平常一樣不算十分認真,也許是還沒有睡醒吧。我正在想是不是下午再放飛……領導卻準備好了。

領導從容地把兩隻小鴿子放進了準備好的口袋裏:

“你就在下面看着吧,別一起上五樓了,引起別人的注意不太好。”

領導認真的囑咐我。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還沒有做好心理上的準備,就這麼簡單的分手了嗎?我的心裏變得空落落的。看見領導已經大步地走出自己的家門了,我也只好追了出去。

“你就老實兒地坐在公園的凳子上看熱鬧吧。”

領導笑嘻嘻的說。

公園那是中小學生玩耍的地方,我一個老頭子坐那兒幹嘛?我跟在領導的後面喊了一嘴:

“你去坐電梯吧,我在樓梯這兒爬上去,咱們分兵兩路不要引起別人的主意。”

當然我喊的是中國話,即便是有人聽見他們也聽不懂。

嘻嘻嘻嘻嘻嘻嘻

我剛剛走到三樓,就聽見上面鴿子翅膀熟悉的撲騰聲音,眼看着一隻小鴿子直接就扎到了公園的草地上了,而另一隻小鴿子卻在空中轉了一圈,奔着我就飛了過來,並且直接就落在了我的面前,似乎是有些驚慌失措地望着我:

“這是什麼情況?”

它彷彿對我充滿了疑問。

我把它捧了起來,再一次的扔向了空中,它竟然又飛了回來……這時候領導也跑下來了。

“二寶在公園的草地上是有點太危險。”

我迅速地跑向了二寶,二寶竟然騰空而起,它飛到了倉庫的屋頂上。雖然不算太高,但是畢竟也是比較安全了,小野貓肯定上不去。我又跑到三樓把大寶抱了起來,大寶雖然還有點兒驚魂未定,但是還是乖乖地讓我抱了起來。總不能讓哥倆失散吧,死活也應該在一起啊。我把大寶放飛到了倉庫的屋頂上,大寶和二寶竟然互相呱呱呱呱的追逐了起來。

看來它們完全當成了一種遊戲。

我們不宜在外面觀察的太久,怕引起其它鄰居的注意。

坐在自己的屋子裏,可以清楚地看見兩隻小鴿子在嬉戲,領導也在新樓上觀察着它們,並且不斷地用手機給我發來信息:

“哥,這兩隻小虎逼,居然還在倉庫頂上玩耍……”

“花子夫婦已經在它們的頭頂上盤旋了……它倆就像沒事兒一樣。”

看見我坐在窗前一動不動,陽臺外面的小野貓開始有些不安分了。它們也一起擠到了紗窗的外面,開始不斷地鳴叫。這好像是一種條件反射了,只要我出現在自己家的窗戶旁邊,小野貓就會一同擠過來。

我只好開始認真的爲它們準備了牛奶和食物,等我忙活了半天之後就看不見小鴿子的蹤影了。

整整一天的時間,老兩口在團地裏轉來轉去,可能也是自己已經老眼昏花了吧,遠遠望着四樓上的幾隻小鴿子。

根本就分辨不出來大寶和二寶了。

希望它們都能健康的生活下去,並且希望花子夫婦能夠繼續的收留它們。

這可是你們的親生骨肉。

不知道小鴿子會用什麼辦法來鑑定自己的血緣關係。

肉眼一看就知道它們是親生的,外觀感覺是一模一樣。當然這是人類的衡量標準。

找到了自己失散了三個月的親生孩子,母子四鴿應該在開認親的慶祝大會吧。

祝大寶和二寶一生平安。

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半了,大寶和二寶已經安然的睡在自己父母的懷抱裏了嗎?

我爲它們虔誠的祈禱。

阿門

2022年10月26日記于大寶和二寶放飛的第二天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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