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我第1次走進冰冷的手術室,如一隻挨宰的羔羊。看着自己隨身背進去的手術包和主治醫生的臉,我手足無措。
“你不要怕,這就是個手小手術,你從1數到1000,手術就結束了。”醫生這樣說。
我點點頭,告訴自己:“經過這次手術,你就會好起來。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要哭。”
手術做的是局麻,我感覺得到醫生的手術刀,先是冰涼的疼,然後是撕扯的痛,還有血在流……這時候,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我的左手,鼓勵我繼續數數。
我知道反抗也沒有用,哭泣也沒有用,就把所有的心思用在數數上。
多好啊,每個數字都在爲我助力。那力,是從心裏流出來的愛,慢慢消解着我的恐懼和疼痛。
到後來,我漸漸感覺不到我了,只清楚數字的吐納和一隻溫暖的手。那隻手,像太陽,緩緩的將溫暖傳遞。時隔這麼多年,我依舊記得清清楚楚,那是護士長的手。
如今,我才曉得那些數字相當於持咒,它發揮的妙用不可言傳。當客觀事實不可轉時,唯有我的心可以自由運轉。它忠於它的每個吐納瞬間,像個守門員守着我的真心。
雪師說:“許多時候,心決定你眼前的境,各種各樣境界的顯現,都源自你的心。”
確實。如果我當時能接觸到雪師的心學,然後持續用心做功,說不定我已經換了新版本。
但,“這裏!現在!”像一種斷喝,讓我覺醒, 它的鑰匙就在我眼前,我不必從侷限的意識裏追尋原來的我。
“哪裏有原來的我?她現在在哪裏?你找得到嗎?”有個我在問。
尋無蹤跡,唯有當下。當下的雨,打在不同的物體上,發出不同的聲響,讓人在“輕、重、緩、急”中感知它的韻律。
而白梅更白,紅梅更紅,我只要把“腦落到心”即可。“靜淨清明”隨口唸出來,我就置身於唯美的江南小鎮。
一念,心清淨。這念力在這裏,在這裏慢慢滴,緩緩流,“我”融進裏頭,生命的能量在流轉。只要感受,但不執着於感受,讓它來,讓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