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本本的作用

“生育登記取消婚姻限制”的合法性或將在某些地方落地。消息一傳出,如一滴水濺進滾燙的油鍋裏,瞬間炸開了,在各種媒體上引起熱議,這分明是承認婚外情的合法性,非婚生子照樣可以登堂入室,宣佈主權,作爲婚姻保護的盾牌——結婚證在“小三、小四面”前剎那間瓦解,各種恐慌與指責不絕於耳。如此現象到底是人性的進步還是倒退?姑且不論,我只想說一段婚姻、一段感情若需藉助外力來保全,那麼這段感情本身就有問題、本身就不可靠,這樣的婚姻豈是外力可護佑周全的?說到底,婚姻是自己的事,自己的選擇,需要每個人拿出真誠與勇氣全心努力,它不應是對物資的祈求,更不該一開始就存有危機的防禦意識,既然有太多的不確定性,那何必要做出婚姻的選擇?

走進婚姻,就意味着擔起一份責任,靠的是我們自身的道德標杆去規範、去維護。

三十年前,我和先生來到街道民政部門登記結婚,我大先生兩歲,結婚時屬於晚婚而先生不是,晚婚就意味着有更長的婚假可休,多幾天浪漫時光可享受,領證時,我們打起了這樣的小算盤,“靈機一動”,把先生的年齡虛報兩歲,那時領證的信息都是自己說了算,無需提供相應的身份證明,也或許沒人相信有人會用婚姻來開一生的玩笑,就連結婚證上自己的名字都和後來的身份證不一致。身份證最初辦理時尚不嚴謹,證件上書寫的名字很多都是原來名字的諧音字,這種諧音字寫在新的身份證上就變成了你終身法定的代碼,完全不考慮原本的名字對於某人的意義。據父母親說,當初爲起我的名字,幾位教授級別的叔叔、伯伯們煞費苦心,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否定成另外的字符,但我始終忘不了自己與生俱來的名字,它與我有着極強的親和力,所以結婚證上我就採用了這個“民間”的稱呼,並沒考慮到證的合法性,婚姻會受到怎樣的威脅?結婚證領取,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就結婚前的一場儀式,如除夕升騰在夜幕中的煙花,既影響不了什麼也決定不了什麼。證領回來就壓在箱底,遺忘在漫長的歲月裏,走進婚姻的我們過起平凡而和美的日子。

二十年前,我和先生調到南京工作,買房子時需要提供結婚證,先生破費周折才翻找出來,打開扉頁,他笑了:“這分明是假證!”我對結婚證已沒多少印象,隨好奇地移步向前觀看,也笑了,先生的出生年月日與身份證不符,我的名字除了姓和身份證一致,名卻謬之千里,只有兩張充滿諷刺的笑臉依稀可以證明我們的法律關係。

我們只好來到市民中心的民政窗口要求換證。坐在工作人員對面,一番口舌才把事情澄清,工作人員聽罷,明白了我們的來意,他看了看我們遞過去的身份證、結婚證,打量一下眼前的兩個人,除去歲月打磨的痕跡眉宇間確有幾分相似,他沒質疑我們證件的真實性,卻面露難色地說:“這樣的證不換也罷!權當沒有,你們現在重新登記結婚好了。”我和先生愣了下,這麼說,我們過去的婚姻關係是不存在的,是沒有依據的,“哈哈哈……”我們相視一笑,沒有就沒有吧!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的婚姻、我們的感情原本就不需要外在的東西來證明,自己的生活自己最清楚,便爽快答應下來,於是,我們變爲新婚夫婦,還正兒八經的晚婚,只是沒找到新婚的感覺,好在婚齡不像工齡和工資結算掛鉤。就這樣,我們擁有了法律保護的婚姻,也有了法律認可的共同財產,至此,結婚證才彰顯出它存在的意義。如果不是買房,我們一生都將是“非法”同居。

我們的父輩們呢?好像沒有幾個人能拿出證明婚姻的紅本本,但他們卻有固若金湯的婚姻,一間低矮的茅屋被奢侈地貼上大紅喜字,就是那麼一點紅成了他們一生的信託,一對新人在他們搭建的世界裏內安貧樂道,患難與共,至死不渝,直到化成塵埃,他們的婚姻、他們的家既溫馨又美好,讓每一個浪跡天涯的人都有一個飽滿的情感歸依,心裏有一個柔軟的牽絆。這便是老一輩給出的婚姻答卷,無關結婚證明。

現在年輕人的婚禮比任何時候都隆重、盛大,堪比皇帝的登基大典,燙金的婚姻證明如一份顯貴的榮耀,婚姻看似莊重卻很隨意,很多人把婚姻當作過家家,就像帶着面具走了一場秀,如雷貫耳的山盟海誓既空洞又短暫,高漲的激情甚至僅限於婚禮的舉行,轉瞬即逝。卸下妝,雙方都露出其真實不堪的一面,矛盾接踵而至,誰不肯妥協遷就對方,赤裸裸的自私,赤裸裸的貪婪,感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結婚、離婚如淘寶購物換貨一般隨意、快捷。試問,這樣的婚姻,這樣的紅本本能有什麼意義?

婚姻從來就不是一紙契約,一種靠外力綁架的關係,它唯美而神聖,是我們一生恪守的信條,它像一棵樹,被我們埋進春天的土壤裏,然後生根發芽,蔚然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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