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天數 ▏第一百四十章五 觸鬥蠻爭(一)

“哐——”一聲巨響將馬驚得向前狂奔,整個馬車猛然顛簸起來。凜笙瞬間清醒,一手按住了車延,另一隻手一把提起了驚慌失措的復康州,騰空一躍,兩人破頂衝出了車外。

受驚的駿馬正拖着馬車向前方斷崖奔去,凜笙扯着復康州急急追上,一手勒住馬繮,將馬逼停在了崖邊。

就在此時,忽然周圍火光四起,打鬥漸漸停了,復康州的護衛都向兩人聚了過來。

前方樹林中躍出幾十人,全部黑衣蒙面,舉弓搭箭齊齊對準了車隊。凜笙眉頭一蹙,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想做什麼?”

“留下你們的東西,放你們一條生路。”一個舉着火把的人向前走了幾步。看樣子,應該是這羣人中領頭的。

“打劫?”凜笙側頭小聲看向復康州。

“恐怕沒那麼簡單。”復康州對着那些人眯了眯眼。

凜笙有些喫驚,只見復康州走上前去對那領頭的一拱手,“各位,你們想要錢財我全都奉上,只是天都這麼黑了,這裏又這麼偏僻難走。我們行路實在困難,可否留下一輛馬車?”

“不行,讓你全交出來就別廢話,不然你們人也別想走了。”那領頭人語氣有些不耐煩。

凜笙手中幻出長劍,上前一步,剛要說話,卻被複康州輕輕按了一下肩膀,又對那人一笑。“哎,您是爲了求財,要我們的命也沒用。”

“哦,對了。我這馬車上還有兩壇醴泉漿。”不等對方接話,復康州緊忙一拍腦袋,露出一副忽然想起重要事情的神態。

“醴泉漿?”那領頭的語氣喫驚,一聽人羣窸窸窣窣,緊忙一咽口水清了清嗓子衝復康州一搖手,“拿過來。”

復康州一推凜笙,給他使了個眼色。凜笙頓時心領神會,跳上馬車將那兩個酒罈拿了下來,對復康州輕咳一聲,將臉別到了一邊。

復康州雙手託着兩壇酒輕輕嘆了一口氣,對那領頭人解釋道:“這醴泉漿可是千金難求,只這兩壇,就抵上百支車隊不止。”

復康州說到這裏,那些舉着弓箭的人又是一陣窸窣。

“今日也是緣分,剛好拿來效勞各位。還望,各位可通融,讓我把這車上不值錢的草藥卸下來。也好給你們騰出些地方,牽着車隊也方便。”

聽復康州說完,那領頭的手中火把有些搖晃,他回頭看了一下衆人,又一個轉身衝復康州斜了斜嘴角,“你先把這酒拿來我看看。”

復康州剛要遞上前去。凜笙突然按住他的手,將兩壇酒又拿到了自己手中,向那領頭的人走了過去。

那人接過凜笙手中的酒,打開聞了聞,眉頭一蹙似是有些懷疑,“醴泉漿?”

復康州走到凜笙身旁又是一拱手,“這我可不敢欺瞞,醴泉坊的罈子無人能仿,這罈子底部內外均有特殊窯印和出售時間用以去坊內核對的,您可一驗。”

此時,幾人放下弓矢向那領頭的圍了過去,驗證一番過後,對着那些人點頭,“有。”

這一下,舉着弓矢的人都逐漸鬆弛下來,有些人竟然還樂出了聲。那領頭的見狀緊忙用力咳了兩聲,衆人才又舉起了手中的弓箭。

“就算這罈子是真的,這酒,又如何證明是真的?”

“醴泉漿的味道特別,初聞上去味道有些怪,但是喝着甘滑潤口,辛辣有度,入喉後回香無窮,微醉時如踏雲間。”

“對,你若不信,嚐嚐便知。”凜笙忙接過復康州的話。

復康州與他眼神一對,向他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那人似是就在等着這句話,嚥了咽口水,向後一轉身對着衆人,“那我就驗驗這酒?”也不等回答,揭開封口,仰頭就是一大口。

那些人齊齊盯着他,跟着他的喉結縮動也嚥着口水。

凜笙見狀一捂嘴,強忍笑意向復康州身邊湊了湊。

復康州倒是從容淡定,輕輕一笑。“怎麼樣?可與我說的口感一致啊?”

那人立在原地,看上去有些尷尬,但周圍數十雙眼睛都盯着他,給他盯得直毛。“酒是好酒,我收了。”

見他這麼說,凜笙緊忙一扶復康州的肩膀,轉過身去長出一口氣。

“但是你車上的東西一樣都不能拿走。”

“你——”一聽這話,凜笙一個急轉身還沒說話,復康州便砸了一下嘴。“哎,不瞞您說,我這些草藥有劇毒。你們拿着也沒用,賣不得錢的。若是被人誤碰了,還會死人。”

復康州這話一說出,那些舉着弓箭的人似是有些畏懼,都是後退了一步。

那領頭的人目光一凜,用力咳了一聲。“少聽他在那胡說,指不定是什麼寶貝,都留下。”他話一說完,便示意身邊人去牽馬車。

凜笙一時不太明白復康州的用意,看這些人雖然虛引着弓弦,不過是些烏合之衆罷了。對付他們,他還是有把握的。想到這,他扯過復康州悄聲道:“有我在,你不用怕。”

復康州對他輕輕一搖頭,便轉過身去看着幾人將他的馬車都牽到了一起。

就在此時,四周密林中又是一陣攢動“把東西留下——”一聲大喝過後,後面又圍上來不知多少人。

那領頭的人摟緊手中的兩壇酒,回頭向來人看去,只見走來的人也是黑衣蒙面,手中提着刀劍,看着比自己的人要多。

“什麼人?”那領頭人一聲大喝。

“什麼人?你惹不起的人。把那車上的東西交出來,趕緊滾。”

“囂張。”那領頭的一語道完將手中酒遞了出去,一揮手,身邊的幾十人手中弓箭齊齊對準了後面的人,箭支飛出,刀光劍影閃爍。

霎時間兩夥人便乒乓打了起來。

復康州和凜笙帶着護衛們閃在了馬車後面,躲着偶爾射出的箭支。

“這些人是?”凜笙有些不解。

“等着,一會兒就報上名了。”復康州話音一落,只聽剛剛這邊領頭的人大喝着:“我們是次州蓉城管事的人,山寇盜匪之徒也敢覬覦這官家之物,找死。”

“呵,我當是誰呢。這藥材到了我冀州邊境,就是我冀州的東西。小小蓉城,也敢跟我們搶?”

說着,雙方廝打之聲又強了一倍不止。

“他們?”凜笙看向復康州。

“懸壺軒培育了一批藥材,毒性與魅哭草相似。我找琴簫辨識了一批可用的帶去東南邊境軍營。誰知走漏了消息。”說到這裏復康州衝着打鬥的方向一努下巴。“這不,爭上了。”

“現在各州都缺草藥,這一路上,肯定會有搶奪。你怎麼不把這些交給王朝軍隊來運押?”

復康州瞥了一眼凜笙冷笑一聲。“王朝?軍隊?那我這草藥到了東南邊境還能剩幾棵?”

“那你明知道他們是衝着藥來的,還跟他們廢什麼話?你帶着人和貨物走,我來處理他們。”

“呵!你小子果真講義氣。”

“走吧,對付他們,我還是有把握的。”

復康州望着凜笙一笑。“人還沒到齊呢,我不能走哇。”

“到齊?”凜笙有些喫驚。

“真貨早就另挑別的路運走了。我的目的,就是把搶東西的人都引來,好讓那邊走得順暢。”

“果真是個老狐狸。”

“你這小狐狸也不賴啊,剛剛蓉城那幫的頭領可是被你教唆喝尿的。”

“我是接着你的話說得呀,明明是你的意思好吧。”凜笙憋着笑意。

“果真,你最瞭解我。”

“哈哈……”

“哈哈哈……”

兩人一邊看着樹林中的打鬥一邊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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