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故事 || 那個發誓要一輩子對我好的人,強制送我進精神病院!

01

2022年10月23日,我40歲生日這一天,恰逢霜降和週末,也是我人生的分水嶺,因爲就在這一天,我被丈夫送進精神病院,我從此由混沌逐漸走向清醒。

生日到來的前五天,賈青說在淮揚樓定了一箇中午包間,好好地爲我慶祝生日,不邀請外人蔘加,咱一家三口盡興搓一頓。

我表面上不動聲色 ,內心卻像春風吹過封凍的河面,瞬間冰雪消融。他能夠轉變態度,主動示好,我正求之不得。

我盼望着這一天儘快到來,借過生日緩和我們之間緊張的關係,想當年,爲了把我追到手,每逢這一天,他都會挖空心思,製造意想不到的浪漫。

23日一大早,我就開始拾掇自己。鏡子裏的人,頭髮蓬鬆似亂稻草,臉上皺紋密佈比核桃還難看,嘴脣裂皮支棱着隨時要往下掉。

連續多日坐困愁城,我早已忘記還有梳妝打扮這一說。

02

上午十一點,賈青打電話過來,他先去接學古箏的丫丫後去酒樓,讓我遲些直接打車。

我剛要叫他先接我再接丫丫,因爲音樂室離家很近,但轉念一想,人在一起如何製造懸念?

我故意給他留有時間,直到十二點纔到淮陽樓。走近醉月廳,笑語喧譁,歌聲飛揚,一陣一陣傳到虛掩的門外。

賈青說是隻有一家三口喫飯,卻瞞着我邀請了親朋好友,他這是要當着衆人面乞求我的原諒?

我感到面頰一陣發燙,伸手攏了攏垂下的髮絲,悄悄地推開了門。

咦,我怎麼一個也不認識?座中有人掃我一眼,當我是空氣,視而不見,繼續他們的熱鬧。

莫非走錯了包間?我掏出手機,再看賈青發來的信息,沒錯,就是淮揚樓醉月廳。

我先問服務員,再跑去吧檯 ,得到的回答一模一樣 ,沒有叫賈青的人在這兒預約包間。

03

難道是賈青叫了手下辦這事?我打賈青手機,沒有人接聽,再打丫丫手錶電話,她說正在二叔家喫飯。

我瞬間感到心跳加速,火苗從頭頂騰騰地往外冒。

賈發是賈青的親兄弟,卻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幾年前,賈發先是私自在老家屋基地加蓋房屋,我上前理論他兩口子潑口大罵,我這個大嫂顏面無存。後來老屋拆遷獲得鉅額賠償,賈發拿走一大部分,我據理力爭,要求重新分配,賈發這個小叔子打了我耳光,我氣得病倒在牀,發誓與他家老死不相往來。

賈發早在城裏買了別墅,他家條件不差,他敢如此明火執仗地強佔公共財產,敢肆無忌憚地不把我放在眼裏,連我的知情權都剝奪,自然與賈青的偏愛與縱容不無關係。

而我過40歲,賈青耍了我也罷,居然帶着丫丫去仇人家喫飯,這不是活活地要氣死我嗎?

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

04

賈發家裏笑語喧譁,所有人喝得滿面春風,我不由分說,走上前掀了桌子。

賈髮長得粗壯的老婆一把拽住我的頭髮,使勁往地上摁 ,我疼得鑽心,動彈不得。之前被賈發打耳光,而選擇忍氣吞聲,就是因爲忌憚她的蠻力。

十二歲的丫丫嚇哭了,先是跑過來掰扯賈發老婆拽我頭髮的手,然後責問賈青:爸爸你爲什麼要騙我,你不是說媽媽答應來這兒喫飯的嗎?

聽了這句話,鑽心的頭皮疼化爲沖天的力量,蹲着的我發出聲嘶力竭的吼叫,與此同時,一躍而起,舉起椅子砸向客廳電視,接下來,就是魚缸……看見什麼,毀壞什麼。

這一刻,對賈家積蓄多年的恨一瀉而下,沖毀了理智的堤壩。

賈青,我這個多年同牀共枕多年的丈夫,一直在冷眼旁觀,唯一的動作,就是打電話強制把我送進精神病院。

我驚恐萬狀,拼命想逃離,努力掙扎的結果,就是被注入一種藥水。

05

醒來之後,我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怕得要死,卻欲哭無淚,只得強迫自己必須保持冷靜,不能表現出絲毫的狂躁與激動。審時度勢,若要離開這裏,配合醫院進行各種檢查和治療纔是唯一的選擇。

我赤手空拳進的醫院,手機不知道遺落何處,等於與外界隔斷一切聯繫,人到絕處想求生,我終於徹底地清醒過來。

賈青處心積慮設下圈套,激得我怒火攻心失去理智,好乘機送我進精神病院,這麼做的目的,就是告訴我,我只有兩種選擇,要麼把精神病院病房坐穿,他有的是手段,要麼乖乖地簽字離婚,各奔東西。

想到這裏,我不寒而慄,賈青簽字把我送進精神病院,還得由他這個家屬簽字,我才能走出精神病院,病人沒有這個權利 ,也就是說我的命運掌握在他手裏。

幾天後,我由封閉式病房轉入開放式病房,我迫不及待地跟病友借來電話打給賈青,爲過去的所作所爲向他懺悔與道歉,同時答應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放他自由。

這也是我的緩兵之計,只有出去了,才能改變落後捱打的局面。

06

我和賈青原來同在客運公司上班,我本科畢業,負責運輸安全管理,他是長途車駕駛員,高中學歷。

賈青雖然乾的是體力活,但長得儒雅白淨,又口若懸河,風趣幽默,走到哪兒,都能引起一片笑聲,年輕的售票與檢票員對他頻頻送秋波。

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只把多情的目光投向我,記得我的生日與生理期,記得我愛讀什麼書喜歡喫什麼菜,親手把我的名字刻進玲瓏的工藝品裏,花樣百出地對我好,每每感動得我淚水漣漣。

要好的朋友不看好賈青,父母也阻止我們在一起,理由就是他學歷不高,家境又貧寒。

然而,我一意孤行地嫁給他,我看中他這個人,與他的學歷和家境何干?

結婚頭幾年,賈青對我依舊噓寒問暖,包括我生下女兒,他沒日沒夜地照顧丫丫,讓我騰出時間睡覺。

我暗自慶幸,良人作伴,勝過金銀無數,然而好景不長,賈青發跡之後,變了副面孔。

07

結婚第五年,賈青辭職做物流,沒多久,生意搭上順風車,越來越好。

而我的情況恰恰相反,江河日下,先是因爲單位改制而下崗,找工作接連受阻,後來又因爲做了兩個手術,一直賦閒在家。

賈青錢越掙越多,變得財大氣粗,逐漸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百般不滿意。

結婚起初,我的本科學歷,讓賈青備有臉面,爲此他經常在工友面前流露出得意之色,後來這成了他嘲諷我的靶子,空有一紙學歷,穿着打扮趕不上地攤小販,掙錢能力不如做雞蛋餅賣茶葉蛋的初中生。

身爲教師的父母雖然不認可賈青的爲人,但仍然拿出積蓄的大部分爲我們購置婚房,因爲他們不忍心我這唯一的孩子租房結婚。

這也不落好,賈青時常嘀咕,就是因爲我的父母有幾個窮酸錢,纔會門縫裏看人看扁他,如今他讓他們高攀不起。

我看不慣他的尖酸和狹隘,與他爭吵過後,也就不放在心上,夫妻沒有隔夜的仇。

08

我的委曲求全與退讓,不但沒有換來賈青的珍惜,他反而變本加厲,直至在外面有了女人。

我一天天黯淡無光,他一天天春風得意,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即便我再後知後覺,也會估計他在這方面出亂,不過我把自己當鴕鳥,自欺欺人,以爲自己不去想,他就沒有問題。

當昔日的好朋友把賈青摟着年輕女子公然招搖過市的照片接連發到我手機上,我雖然一瞬間就像遭遇雷劈,但依然選擇隱忍不發。

我愛意氣風發的賈青,我珍惜這個親手搭建的家庭,我更不希望丫丫生活在破碎的家庭裏。

朋友一次次恨鐵不成鋼,“你腦子是不是叫驢踢過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敢作敢當的楊小曼嗎?人家都騎到你脖子上拉屎了,你居然還把頭縮起來,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你的血性叫狗吃了不成?”

朋友沒有罵醒我,我毫無原則的妥協與退讓助長了賈青的囂張,其結果就是他主動拉出我縮着的腦袋,看看他的小情人。

09

戰戰兢兢地害怕了這麼久,但該來的總要來,擋不住的。三年前,賈青主動讓我看他和情人拍攝的各種視頻,並提出離婚。

真他媽欺人特甚,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我爆發出雷霆之亂,先後砸壞凳子摔碎杯子,這在以前沒有過。

憋屈多日的怒火再不發泄,我可能會窒息而死,可當他冷笑着摔門而去,我立馬後悔了。

我不想離婚,我的學歷、年齡、身體,以及掙錢能力,不具備任何競爭優勢,我就像一棵寄生的藤蔓,離開大樹就活不成似的。

我爲自己粗魯的行爲跟賈青道歉,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家庭不能分崩離析。

賈青不爲所動,連藉口也不用找,徹底不回家,我守着丫丫和守寡式的婚姻苟延殘喘。

10

我的父母聽說了這事,找上門要我挺直胸膛,不要再對人低三下四。

“你是不是被他洗過腦子啦,怎麼就對他俯首帖耳?我們一生耿直爲人,怎麼偏偏生出你這等沒有骨氣的東西?多年的書都讀進狗肚子啦?噢,離開他,你就只能睡大街喝西北風啦?走,回家去,我們這兩把老骨頭還能養活你幾年。”

父親扇了我一記耳光,母親抹着眼淚抱了抱我,望着二老顫顫巍巍的背影,我心痛如絞,多年的渾渾噩噩,使得我對未知生活充滿恐懼,早已喪失搏擊風雨的勇氣,只能繼續抱殘守缺地過日子。

我活成了睜眼瞎,饒是如此,我不找賈青麻煩,偏偏他讓我不得安生。

小三腆着個肚子找上門來了,逼着我去辦理離婚手續,我一天不讓出這個名存實亡的位置,她和肚裏的孩子就一天名不正言不順。

縮頭烏龜做不成了,他們這是要逼死我的節奏,我只有正面迎戰。

11

對賈青殘存的一絲愛意終於消失,由愛生恨,我跑去賈青的物流園,潑婦罵街,砸壞辦公室的玻璃門,賈青叫保衛拖住了我。

“姓賈的,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想當初你哈巴狗一樣整天跟在我屁股後面,現在本事大了去,什麼不要臉的事情都幹得出來。我正式告訴你,分多少錢我都不稀罕,打死都不離婚,就是要拖死你,有本事你就滅了我!”在保安的夾持下,我一路聲嘶力竭。

我以爲賈青要麼以拖待變,要麼上法院起訴離婚,沒有料到他會卑鄙下作到這種地步,居然設計把我送進精神病院。

我的父母已到風燭殘年,他們要是知道我進了瘋人院,豈不要活活地急死?

故步自封多年,朋友來往很少,放眼四周,猶如深陷茫茫無際的荒原,舉目無親,找不到一個可以幫助我的人,我終日以淚洗面。

12

也許因爲新生的孩子等不及,賈青聽說我同意離婚,終於給我辦理了出院手續。

如我所料,賈青拿出一本賬目,物流公司因爲一直處於虧空狀態,實在資不抵債。

我歪倒在沙發上,裝作有氣無力,勉強扯動嘴角笑了笑,意思就是,你看我都是要死不活的人了,再沒有力氣跟你爭什麼,你說什麼我都相信。

丫丫跟着我,我手裏的存款屈指可數,現在的住房歸我,賈青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時候,搖搖頭,發出一聲長嘆, 好像這樣分配,他吃了天大的虧。

我斜眼看他,恨不得抓起手邊的拖鞋砸向那張僞善的臉,但我努力剋制住,倘若這麼做,他必然又一次送我去精神病院。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我不能再跟魔鬼硬碰硬,早點離開,方爲上策,保命要緊。

13

當賈青拉門離開的一剎那,我從沙發上霍然坐起,衝進衛生間,忙不迭地進行梳洗打扮。

二十分鐘之後,鏡子裏的人一掃剛纔的萎靡,煥然一新。

十年一夢,我已經清醒,接下來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時間再蹉跎了,我先是直奔表姐的辦公室而去。

表姐是高級財會師,業內知名專家,聯繫上賈青物流公司的會計,根本不是難事,我不相信賈青給我看的賬目。

之後我馬不停蹄地住進了婦保院,請醫生給我安排手術,而且越快越好。兩個月前檢查發現了左胸乳腺癌,我原來生無可戀,打算放棄治療,破罐子破摔。

精神病院住了一個月,整天以淚洗面 ,等於死過一回的人,終於明白好死不如賴活着,我要好好享受自由的生活,一天都不想浪費,分秒必爭。

沒有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訴賈青,之前是因爲他對我的死活漠不關心,之後,是擔心他不肯簽字離婚,我得了絕症,他可以毫髮無損地拖死我。

14

手術過程順利,我出院休息了半個月,去了省權威醫院,經過鑑定,沒有發現我精神異常。

荒謬絕倫吧!我是個正常的人,但我必須想方設法地證明自己正常,捧着一紙證書,我號啕大哭,淚如雨下。

住在精神病院的那些日子,身心倍受摧殘,我由惶恐害怕 ,到冷靜清醒,中間是無數次的頓悟與反省。

回望十多年的婚姻,下崗與病痛,消磨掉我所有的鬥志和自信,我活得越來越自卑,一天一天仰人鼻息,失去自我,沒有自尊。

然而,做低伏小要不來尊重,委曲求全求不來歲月靜好,也正因爲我無原則的退讓與包容,才使得賈青敢肆無忌憚地踐踏我的尊嚴,並且有恃無恐地強制送我進精神病院。

也許賈暗中早做運作,也許那家醫院水平受限,給予我的出院診斷是“語言混亂,不能和人正常交流,並且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爲。”通俗的說法,我就是神經病。

與省出具的鑑定大相徑庭,卻在冥冥之中,幫助了我。

15

賈青剛把我從精神病院帶出來的時候 ,我身心疲憊,又擔心他一個不高興再送我進去,所以,我急欲擺脫他的控制與魔爪,保命要緊,才二話不說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

當我看到賈青心願達成得意洋洋的時候,我才後悔自己的衝動與莽撞,我安全可以藉助表姐等外援來對抗賈青。

誤打正着的是,現在我的律師完全可以拿着那份診斷我精神異常的報告,申請我的離婚簽字無效。

另外一件天助我也的事情,經過我表姐的恩威並施,我再拿出相應數額的酬金,賈青物流公司的會計,終於拿出賈青在我們婚姻存續期間轉移資金,以及指使他人做假賬,和偷稅漏稅的證據。

當我把相關證據拍給賈青的時候,他即刻打電話過來,我故意掐斷,賈青再次撥打,不依不饒地發信息給我,跟我道歉,求我原諒。

我回了他一句“有事找我律師”,便輕蔑地關了手機。風水輪流轉,一直都是我低三下四討好他,也有他討好我的時候。

接下來,我要勇敢地戰勝病魔,我要努力工作,我要給女兒樹立榜樣,我要好好贍養父母。

天助自助者,自己的命運自己掌握,一味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樹樹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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